在籐堂雄介的保護之下,她在銀座開了一家高級的酒店。現在她所居住的地方,當然也是籐堂雄介買給她的。
古蘊蓮在玄關處迎接籐堂雄介。她穿著日式和服,梳著整齊的髮髻,露出一截誘人的雪白頸項,嘴角勾著一抹媚人的微笑。
「等你好久了哪!」
嗔怨的語氣柔柔軟軟的,讓人酥入骨髓。這正是她厲害之處,雖然不比年輕女孩的青春稚嫩,可這種歷練過後的風華嫵媚,卻是年輕女性所沒有的。
「呦,貴之少爺也來了?」她見到雄介身旁的少年,堆起滿眼的笑容。快進來,我今天做了些核桃奶酪,正好可以請貴之少爺嘗嘗。」
籐堂貴之冷著眼看父親的情婦,在他眼前擺放了一碟碟精緻的小點心,他年少而輪廓深刻的俊臉上,卻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他對甜食沒有興趣、對父親的情婦沒有興趣,對父親將他帶到情婦家這件事情,更有一層深深的厭惡感。
不過他沒有把情緒表現出來。從小接受各種帝王學訓練,讓他才十歲便懂得隱藏情緒的重要性。他冷淡的接受女人的招待,像個少主應該有的樣子,沒有太熱衷,但卻維持著必要的禮貌。
籐堂雄介與情婦交談著,而籐堂貴之嘗了兩口點心,便冷眼看著父親與女人調情時軟化的嘴角,那是面對母親時從來沒有的溫和表情。
日式客廳裡,只有低低的說話聲,和女人偶爾軟膩的輕笑聲。
籐堂貴之無聊的將視線轉向門外的日式庭園。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那裡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
從石燈座的後面,探出來一張小臉,這張小臉的主人,是一個約四、五歲的小女孩。
他的視線與那張小臉上,宛如小鹿般又圓又亮又黑的一雙眼睛對上,心裡頓時有了某種怪異的悸動。籐堂貴之霍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貴之少爺?」古蘊蓮疑惑的看著他起身。
咚!庭園裡傳來倒地聲。
籐堂貴之直直的朝那個身影走去,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一把拉起因為驚嚇而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現在他才有機會好好看清楚她的樣子。若不是手中溫潤的觸感,他會以為眼前是一個女兒節的瓷娃娃,彷彿一碰就會碎了。
她穿著小小的和服,烏溜溜的長髮綁了個蝴蝶結。粉嫩的臉頰、紅潤的櫻唇、眨呀眨著的捲翹睫毛,還有一雙無邪的大眼睛。如此惹人憐愛的一個小人兒……少年銳利的眼緊盯著她,許久無法移開視線。
「哎呀,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呢?」
古蘊蓮見籐堂貴之看著自己女兒的樣子很怪異,怕是女兒不小心撞到了他,她連忙向前,想將女兒帶開。
「貴之少爺,對不起。這是我的女兒,可能是保母沒好好照顧她,讓她一個人跑到前廳來了。真是的,我現在就把她帶回房間。」
帶著歉意的微笑,古蘊蓮牽起女兒的手,可是奇怪的是,這時候應該鬆手的籐堂貴之並沒有鬆手,反而把小女孩的手握的更緊了,緊到小女孩痛呼了一聲,可憐兮兮的仰首看著這個英俊而嚴肅的大哥哥。
「貴之少爺?」古蘊蓮疑惑的問。
「貴之?」籐堂雄介也感覺到一向沉穩的兒子不對勁。
籐堂貴之終於移開視線。他轉頭面對父親,嘴角高傲的揚起一個弧度。
「我要這個女孩。」他的語氣就如同談論的對象,是一個他在玩具店裡看上眼的玩偶。
他要的東西,一向就沒有得不到手的。
年紀還小的古初雪,根本就不知道大哥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懂媽媽為何瞪大了眼睛,然後站在媽媽身邊那個很威嚴的叔叔,為何突然呵呵大笑起來。
「好啊!你要的話,這個小女孩就是貴之的了。」
初雪不懂籐堂雄介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變成了大哥哥的了?
她不知道,命運的轉輪悄悄的啟動,就在那一瞬間。
當籐堂貴之看見她的那一眼……她一生的命運就被決定了。
*** *** ***
十六年後
「小姐,你要的花材花店給送來了。」抱著幾束花枝,千春穿過長長的日式迴廊,推開拉門。
穿著雪白和服,衣擺有幾抹淡粉色櫻花花瓣的女孩,跪坐在椅墊上,白皙柔嫩的纖纖小手,正優雅的將花材放置在花器上。
千春看呆了。不管經過多少次,見到初雪小姐仍然讓她感覺到震撼。
千春在朋友的介紹之下到這棟別墅幫傭,她的工作很輕鬆,只要服侍一個人——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小姐。
現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這樣好像是仙女一樣的美人存在。就像是她的名字——從天際飄落的第一片雪花,那樣純淨、無塵,不沾染任何一丁點塵世的污穢。
但令人無法置信的是,她的身份竟然是……
千春還沒來這裡工作之前,朋友就已經告訴過她了,這屋子裡居住的是籐堂集團少主的情婦。
情婦這個字眼,讓千春以為她是個長相妖艷、世故深沉的女人;可是在第一眼見到初雪小姐的時候,她完全顛覆了自己的想法。
美麗——是的,但卻不艷麗。
跟世故一點都扯不上邊,她甚至覺得她單純的可以。
聽說初雪小姐從小就讀私立貴族女校,一直在嚴密的保護下長大。千春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的生活。明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卻過著幾乎是隱居般的生活。
每週會有幾堂的茶道和花道課,是她唯一出門的時候。她的興趣是烹飪,不過她不用出門就可以學習,因為少主為她請了幾個大飯店的主廚到家裡來授課。
千春在這裡工作的一年之中,沒有見過她有任何的朋友或訪客。除了初雪小姐的母親之外,固定會來的就只有一個人……當然就是籐堂集團的少主,初雪小姐的男人——籐堂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