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夫妻之間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嗎?然,她招贅不就是為了子嗣而已?
裘姨這麼說一點也沒錯,畢竟她要的只是子嗣,倘若他不會傷害她,又可以保護她,對他似乎真的沒得挑剔;但不知怎地,就是有一口氣悶在胸口,教她難受得緊。
「妳很在意他?」原絲裘大膽推測著。
「誰在意他?」淳於後想也沒想地回嘴。「我才不管他到底要上哪兒去,只求他別老是煩我就成。」
「那不就得了?」
「這……」可就是有點不太對勁,而且是她不太對勁。
「在聊什麼?聊得這般開心?」
身後突然傳來他爾雅圓潤的嗓音,淳於後連頭都不回一下,只是微惱地扁著嘴,直瞪著花機。
他那雙眼是瞎了不成?哪一隻眼睛瞧見她開心來著?
她惱得都快要發火,他居然還說她開心,真是的!一見著他,便想到昨天晚上,他就更惱了。
「在聊婚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趕明兒個便能把喜服給弄好,到時候先試穿一下,若是不合,再趕緊改。」原絲裘順口搭上他的話,顯然把淳於後的抱怨當成娃兒的拗性子看待。
「勞煩裘姨了。」君逢一笑容可掬地輕聲道,隨即走向倚在花機旁的淳於後。「這就是你織十二錦綾的花機?」
淳於後默不吭聲,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君逢一斂眼瞅著她淡漠的粉顏,揚起手,把握在掌心已久的好東西給擱到她的雪白頸項上。
「你在做什麼?」淳於後微惱地抬眼瞪著他。
雖說在織房裡頭共有四個人,可就算只有她和他獨處,他也不該做出如此造次的行徑。
「我怎麼了?」他佯裝無辜地道,唇角卻稍稍洩露了惡質的笑意。
「咦?」淳於後不由得一愣。
他離她大約有一步之遙,可她方才真的覺得有一股古怪的氣息拂上她的頸項,難道說……
她吞了吞口水,感覺頸項上那股古怪的觸覺似乎正在緩慢的蠕動,而且以極為詭異的動作往她的胸口移動,她瞪大圓眼,情非得已地往下一看,果真見著一隻蟲正放肆地朝她的衣襟逼近。
「啊!」她像是瘋了般的拔尖狂叫,什麼婉約、什麼端莊……全教她給拋到腦後,抓起他的手便往自個兒的胸口送。「抓起來,把它抓起來!」
她幾近哭吼般地叫著,歇斯底里地跺著腳。
君逢一有點微楞地睇著她,不敢置信區區一隻蟲便能夠教她臣服,甚至還抓著他的手,他原先不過是想要嚇嚇她,報復她昨兒個的淡漠,誰知道見著她這般慌亂無措的模樣,卻教他心軟。
這是她頭一回自動地靠到他身上,而且還有求於他,這種感覺可真是暢快,教他感動。
而且,手上不斷傳遞來的細膩觸覺,更是教他……
突然,一旁的太葦忍遏不住的大笑一聲。
君逢一微惱地瞪過去,太葦聰明地忍住笑聲;而他再回眼時,卻見她瞪著大眼,張牙舞爪地吼著。
「蟲是你帶來的!」他故意欺負她!
「我……」混蛋太葦,誰教他在這當頭笑出聲,他又是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混蛋!」淳於後旋即抓起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咬上。
君逢一瞪大了眼,眼見手泛起血絲,他卻是連吭都沒吭一聲,只是不敢置信地直瞪著她,不懂她為何這樣咬他。
「你去死吧!」感覺到嘴裡一陣鹹澀,淳於後才悻悻然地跑開。
君逢一楞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瞪著她飛也似地逃走,而那一隻該死的蟲正握在他收攏的掌心中,噁心地垂死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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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前一日,御繡莊的准姑爺依然不見蹤影。
打他踏進御繡莊裡整整一年,未曾見他外宿過,可不知怎地,打三天前,御繡莊的准姑爺便消失了。
眼看婚禮就快要舉行,御繡莊上下莫不努力地尋找著君逢一的下落,唯有即將成為新嫁娘的淳於後文風不動,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可是,真的是如此?
只見一抹行徑可疑的身影在無憂閣外頭走動;降下薄雪的街上人潮不多,天氣凍寒得直把人給逼進屋裡,而無憂閣裡頭不斷地傳來笙歌和喧嘩聲,教她不由得更加勤快地來回走上數趟。
他應該是在裡頭吧,他不太可能回廣陵,唯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這兒;倘若不在這兒,那就算了。
啐!他還以為她真的非君不嫁嗎?居然敢拿喬?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突然失蹤,沒帶細軟就帶著向來跟在他身旁的太葦離開。
哼!她倒也不是要逮他回去成親,只不過是想要把話給說清楚,說真格的,若是他願意離開,她還得感謝他,不是嗎?
要想傳宗接代,並不是非要他不可。
她……她只是順便到此逛逛,若是真遇著他,順便通知他她已經把婚禮給取消,而他也不用再回御繡莊了。
她不過是想要先行通知他一聲,省得他到時候難堪。
對!就只是如此而已,絕對不是要向他道歉那一日她罵過頭,或者是想要知道他來這裡,到底能玩什麼花樣。
「這位爺兒裡頭坐呀!站在外頭,待會兒要是凍著,大娘我可是會不捨得。」
淳於後正思忖著,卻突然被人一把將她拖進無憂閣裡,動作之迅速教她措手不及;而她就這樣給拉進裡頭,安置在靠街邊的雅閣。
「爺兒要不要來壺溫酒暖暖身子?」衣大娘熱情地招呼著。
「呃。」淳於後壓低嗓音回道。
「馬上來。」衣大娘如花蝴蝶般地飛到另一頭。
淳於後緩緩地抬眼,睇著這抹熟悉的身影,驀然發覺和那一日見著的背影相似極了。
難不成她就是那一日的姑娘?瞧起來雖有些年歲,不過倒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不難猜想她再年輕個幾歲,會是多麼的美艷;而他若是對她動情,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想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