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到底圖什麼?
是因為近來御繡莊承接了大內的訂單,所以把他給吸引上門?
笑話,這可是她自個兒掙來的,憑什麼要她分他人一杯羹?再者,倘若是用這種名義接近她的話,更是可惡至極!
「聽聞御繡莊有個文武雙全的淳於後,不但飽讀詩書,又懂針上功夫,就連拳腳功夫也是相當了得;如此奇女子,倘若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想必這下半輩子肯定相當有意思。」君逢一如黑曜石般的魅眸直瞅著臉蛋清秀可人的淳於後,唇角的笑意更甚。
多甜的一個姑娘,儘管說起話來瀟灑,有幾分江湖兒女的味道,但她的姿態瞧起來就像是個大家閨秀,端莊嫻淑,賞心悅目得很。
聞言,一抹緋紅飛上了她的臉頰,有些羞惱地道:「那都是外頭的說法,可不代表是真的。」
真服了他,居然可以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如此讚不絕口。他瞧起來無害,眉眼之間顯得溫文,說話的口吻謙遜有禮,遣詞用字也相當的儒雅;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古怪,總覺得這並非是他的真性情。
爹向來最誇她的,除了她的繡功和織功,便是她識人的眼力;如今,她會瞧錯人嗎?
「可我今兒個親眼所見,倒覺得外頭的傳言一點都不假。」君逢一笑得柔情似水。「淳於姑娘果真是教人一見傾心。」
可不是?這般文武雙全又端莊婉約的姑娘,怎能教人不傾心?
淳於後不禁羞紅粉顏,坐在大廳上頭,卻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聽聽,油腔滑調,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調戲起她。
這個人肯定不正經,她絕對不可能會看走眼的。
「放肆,居然如此放肆!」她羞惱地握緊粉拳,呆楞了半晌只擠出這句話。
君逢一笑彎了黑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會是放肆?」
「這……」
「再說,承蒙淳於姑娘相救,倘若要在下以身相許,在下定是二話不說地悉聽尊便。」他難得地笑彎了唇角,瞧著她緋紅的粉顏,心裡可樂的。
唉!已經有多久沒有樂子了?
有趣的姑娘哪!師父要他辦這差事,看來該是不會太難。
「你!」真不敢相信,虧他有著一張溫文儒雅的俊臉,原來他根本就是個喜歡輕薄姑娘家的登徒子!
早知道就不救他,放任他給山賊砍死算了!
「怎麼?吵什麼來著?」
一名女子從大廳旁的長廊走來,語氣微帶嚴厲,卻滿臉笑意地睇著坐在廳內的君逢一。
「裘姨。」淳於後忙走到她身旁。
「我聽說了。」原絲裘揚了揚手,雙眼始終沒離開君逢一的身上。「君公子,不知你遠到長安,是不是已有下榻之處?」
「還未找著呢,在城郊幸蒙淳於姑娘相救,再由她一路領著上御繡莊,遂還沒來得及找下榻之處。」君逢一依舊勾著如無城府般的笑,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徐娘半老的女子。
「哦?」原絲裘輕點著頭,順著淳於後的帶領到一旁落座。
「裘姨,你幹嘛問這個?」淳於後湊在她的耳邊小聲問道。「他不是善類,同他打交道的話……」
「得了,我心裡自有打算。」原絲裘輕聲打斷她,狐媚的眸子一轉,睇著君逢一道:「倘若君公子不介意,就在這兒住下吧,咱們御繡莊後頭多的是客房,你們主僕倆可以隨便挑兩間房住。」
「裘姨?」淳於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隨即再探向君逢一,只見他露出得逞的表情,輕聲一笑。
「在下可是感激不盡。」君逢一維持著笑意說道。
天啊!他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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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自從淳於律撒手人寰之後,御繡莊便成了女人國,從主子到下人,再到工房的女工,算算約有百餘名,全都是女人。
「你該是知道我的考量。」
拖著淳於後到織房,原絲裘隨即對她曉以大義,省得她胡思亂想。
「裘姨,我懂武的。」她沒好氣地道。
她當然猜得著裘姨的心思,可問題是,她懂得武功,她連山賊都不怕,要保護御繡莊裡的一干人,絕對是綽綽有餘。
「那又如何?」原絲裘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你終究是個姑娘家,倘若哪日遇到大陣仗時,你以為能自保嗎?」
「就算我不能自保,妳以為那個男人行嗎?」說不准到時候還拖累她哩。
「那個男人行不行,我是不知道,但我確定他身旁的侍從絕對行。」原絲裘拉著她到一旁的花機坐下。「你也瞧得出來,那位君公子出身肯定不俗,就算不是富甲一方,也絕對是富貴人家,所以他帶在身旁,陪他從廣陵上長安的侍從會是軟腳蝦嗎?」
淳於後噘起嘴。「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軟腳蝦,我只知道我要自保,絕對是夠的,我不需要他人保護我。」
「後兒,你要知道,樹大招風,近來你弄了幾種款式新穎的織法,搶了其他織造坊不少生意,不免惹人眼紅;再者,這新穎的織法,教人想要窺探一二,想要偷學這項絕技,難免招來殺身之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好歹,在身旁抓個墊背的。
「裘姨……」淳於後現下總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依你這說法,你根本就不管他們的死活,是不?」
哪天走在街上,若是有人要對她不軌,她便遣使那兩個男人去送死?
她怎能昧著良心做這種事?
原絲裘側眼睞著她。「你現下是御繡莊的唯一傳人,雙親已不在身旁,又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兒,我自然得優先顧全你,你說,是不?」
「可是,咱們也不能……」
「這麼做,確實是不妥,可又有什麼法子?」原絲裘不禁歎了口氣。「御繡莊裡有那麼多張口都仰賴你一個人,我能做的,也只不過是替你打點雜事,就算要幫你擋暗箭,也不見得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