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抱得酷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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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什麼?」夏孟哲雖知義兄傷得極重,卻沒料到他剛從鬼門關轉回一圈,就要面對成為廢人的威脅。他要是知道自己會成了廢人,還能活下去嗎?

  一股冰冷的寒意流遍他全身,接著又聽見女兒道:「我句句實話,沒有誆您。」

  「那、那……」

  他懇求的看進女兒眼裡,姚靜狠下心將鼻子朝上頭一揚,哼了一聲。

  「靜兒,你救人救到底……」

  「你連我救醒他的診金都不肯付,還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靜兒!」夏孟哲想端出為父的架勢,又覺得對女兒有愧,一時間僵在當場。

  姚靜要自己不要心軟,可是看父親一臉的愁雲慘霧,眉睫間儘是滿滿的淒惶無助硬是狠不下心來。

  她氣悶的鼓起頰,黑白分明的伶俐眼眸滴溜溜的一轉,決定給父親一個台階下。她輕歎口氣道:「既然謝伯伯必須要進藥王谷才有生機,爹何不陪他入谷呢?既可以照料謝伯伯,又可以跟娘和我團聚,不是一舉兩得嗎?」

  夏孟哲不是沒想到這點,而是……他深深的看向女兒。

  這一眼讓姚靜頭皮發麻,承繼自父親的才智讓她領悟到這莫測高深的眼神有另一層的含意,心裡不由得嘀咕,在她這麼為他設想之後,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不會想要設計她吧?

  這念頭方閃過,便聽見他輕緩和柔的語音徐緩的迴盪於耳邊。

  「靜兒的提議正是為父心中所願,可是……「

  又來了!她忍不住暗地裡埋怨,翻了個白眼。

  「我跟謝大哥都離開擎天莊,莊務由誰接管?」

  「查叔叔呀。」她順口回答,只見父親如她所料的把頭一搖。

  「中野是名武夫,對商場中事一竅不通。」

  「謝伯伯還有個兒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一十八歲。」

  沒想到女兒會知道謝鋒鎏的年紀,夏孟哲倒有些詫異。

  「你怎麼知道?」

  「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斜睨向一頭霧水的父親,她進一步解釋,「謝家父子是讓爹沒辦法回來跟我們團聚的第三者,是我跟娘的情敵,我當然要知道他們啦。」

  夏孟哲對她古怪的說法啼笑皆非。「靜兒,你胡說什麼?」

  「我才沒有胡說呢!都是他們害爹不能回家的,現在還讓你牽腸掛肚。如果謝鋒鎏長進些,而不是一副風流放蕩,任性好玩--」

  「他本性善良,只是--」夏孟哲忍不住為他辯解。

  姚靜哼了聲,接口道:「只是被沉迷武學的父親所忽視,又被溺愛他的叔叔給寵壞,養成他都十八歲了,還不事生產,不知上進,成天流連於花街柳巷,只會玩!」

  夏孟哲被她說得一陣難堪,「鋒鎏沒妳說得那麼糟。」

  「還不夠糟?」她氣呼呼的說,「我八歲就開始學習接掌谷內事務,謝鋒鎏十八歲了還只會花錢,你認為不夠糟嗎?」

  「鋒鎏是不像你那麼聰明能幹……」

  「我看他是被你們寵壞了!」

  「他自幼喪母……」

  「我還不是有父親跟沒父親一樣!」

  被女兒這麼一頂,夏孟哲心痛如刀割,俊秀出塵的臉龐皺成一團。

  姚靜知道自己失言,連忙低聲道歉,「靜兒不是這個意思,是覺得爹太不公平了。一心掛念著謝家父子,就沒想過我跟娘沒爹陪伴身邊的淒涼。」

  「靜兒,爹雖然不能常常陪著你們,可心裡是惦記你們的。只是你跟你娘有你外公、外婆的疼愛,爹放心得很。鋒鎏就不一樣了……」夏孟哲艱難的解釋著。「謝大嫂過世後,謝大哥沉浸在悲痛中難以自拔,若不是呂笑天找上門挑戰,燃起了他的鬥志,只怕要隨大嫂去了,所以他後來沉迷於武學,爹也就沒勸他什麼。鋒鎏一生下來,不但失去了親娘,連親爹都……不怎麼理睬他,只有我這個叔叔可以疼他,偏偏……唉,他終究不是我的骨肉,我除了疼,無法管呀,才害他養成今天這種驕縱的脾氣。」

  「是他自己不成材,爹不用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所謂養子不教父之過,就算有錯,也是謝伯伯的錯,不是您的錯呀。」

  「不,我是難辭其咎。謝大嫂臨終前,將鋒鎏托付給我,當時我便立下決定要代替謝大嫂終身照顧他們父子,豈料十五年前會遇上你母親,情不自禁的愛上她。你娘不願隨我住在擎天莊,我只好與她議定中秋、除夕必回家團圓。可是心分兩處,我無論在哪裡都會惦記另一邊呀。其實我想過無數次要陪在你們身邊,可是大哥、鋒鎏及擎天莊都不能沒有我,我……走不開……」

  看著父親臉上有種不被人瞭解的淒涼、落漠和無奈,姚靜只覺得腹內酸楚,懊悔自己先前的話太過莽撞。這些年來,她只看到母親的寂寞及自己想念父親的苦悶,全然沒以父親的立場想過整件事。

  對他而言,與母親成婚及她的出生,都是預期之外的吧。聽他的口氣,似乎原先打算終身不娶,只為謝家父子而活。

  怎麼這樣傻!

  受人恩惠雖然該報答,可沒必要賠上一生呀!

  但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是點水之恩,也不惜以性命相報。

  心中充滿對他的憐愛與敬慕,卻無法認同他的作法,姚靜深吸了口氣,嚴肅的道:「爹,這世上沒有誰不能沒有誰。容孩兒說句放肆的話,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爹而不是謝伯伯,擎天莊的莊務由誰打理?那個爹所想要照顧的謝鋒鎏又該怎麼辦?沒有您,自然會有別人接手,該是您放手的時候了!」

  「我知道,可是……」看見女兒臉上因他的「可是」而閃過一抹怒氣,夏孟哲苦澀的喟歎出聲。「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本來我是抱著鞠躬盡瘁的想法,但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就算我想放下這一切,也需要時間做安排,一走了之,會讓我走得不安心。」

  「爹的意思是……」她充滿希望的問。爹終於肯聽進她的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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