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週末夜。
外頭春雨綿綿,儘管潮濕的空氣使淑女們的頭髮失去光澤,地上的泥濘也讓人不便,卻都不影響人們趕赴韋家宴會的高昂興致。
在這佔地百坪的別墅裡,燈火通明,彷若白日。
走進如城牆高的雕花大門,穿越鵝卵石路徑,玫瑰花園和修剪整齊的翠綠草坪,在雨夜裡宛若一幅畫。
走過花園,穿越拱門,映入眼簾的是維多利亞式的白色豪宅,它的門外有著大理石階梯,門內則是鋪著酒紅色地毯的宴會廳,在水晶燈照耀下,展現著一股上流社會的豪氣與華麗。
韋安德——歐洲商界三大龍頭之一。不同於一般富商巨賈的虛榮霸氣,他的性格保守、思想傳統,像是活在十八世紀的古人。
他的長子繼承父志,隨時準備接班;次子則投身醫界,在外科享有盛名,如今,最讓他煩心的只剩么女韋青霓了。
有一頭美麗褐髮的青霓,十五歲就已經是社交圈中著名的美女了。
白皙的鵝蛋臉上,有著完美的五官。雖從小受禮教的約束,但深綠色的眼眸依然流露俏皮;小而豐潤的唇,巧妙結合了純真與性感。
除了美貌之外,她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尤其是一雙長腿,不知牽動多少男人的幻想呢。
青霓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但她卻從不賣弄。
十五歲,她就發誓要像表姊茉莉一樣,離家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
保守的韋父知道女兒的想法後,不但將她訓了一頓,還不斷耳提面命,要她遵循家族傳統,在二十一歲生日前訂婚,兩年後舉行婚禮。
而為了徹底斷絕青霓反叛的念頭,韋父除了不讓青霓單獨外出,更時時舉辦盛宴,廣邀上流社交圈中的適婚男性,好從中挑選她未來的夫婿。
這晚,已數不清是第幾次宴會了。
青霓按照慣例,遠離大廳,坐在最角落的單人沙發上,抗議父親的專制。
她獨自喝著酒,拒絕任何人的邀舞。
身上這件湖綠色的低胸禮服,是茉莉特別幫她挑的,細緻的荷葉邊將她豐滿渾圓的胸部襯托的粉嫩誘人,微鬈的褐髮垂洩肩頭,耳上的翠綠色珠子襯著那雙美眸,在燈光的照耀下,如星辰般閃亮。
不過這一身令人屏息的裝扮,卻和她臉上積怨的神情格格不入。
「你還好吧?」穿著銀白削肩禮服的茉莉走到她面前,說:「今晚是你的Party,怎麼垮著臉像是參加葬禮啊?」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人生的葬禮。」她絕望的歎了一聲。
「我的大小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俗語說,既來之則安之,去跳個舞快樂一下。」她拉著她。
「不,我要在這靜坐抗議,讓他知道我絕不屈服。」她甩開茉莉的手,忿忿的說。
茉莉輕笑一聲,優雅的調整脖子上的長絲巾,歎了口氣說:
「這樣抗議哪有用,你乾脆把自己灌醉,然後在場中央跳段艷舞,我保證……從今以後不要說巴黎,全世界的男人都會遠遠地躲著你的。」
「真的嗎?」她揚起臉問道,「我怎麼沒想到。只要讓老爸丟臉,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哎喲,我是胡說的,你可千萬別當真。」茉莉不顧淑女姿態,逕自坐在沙發扶手解釋道。「你跟誰過不去都好,幹嘛折磨自己呢?看看這些男人,閉著眼隨便一指,都能挑到個才貌雙全的好夫婿,你這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我很蠢,但人生苦短,我不想在別人的安排下過一生。」青霓抬起臉看她,眼中充滿羨慕的說:「我要像你一樣。」
茉莉輕摸她的臉,感慨的說:
「雖然我不聽從安排,選擇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那間服裝店也經營的有聲有色,但……我也有我的煩惱,你不要只看表面啊。」
「我知道,但那些苦跟現在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我想過了,與其在這死氣沉沉的房子裡終老一生,我寧願用我的一切,換十年的自由生活。」
「你真的這麼想離開?」
「嗯。」
「但離開不是唯一的方法,你可以試著跟姨丈說說,別那麼早結婚……」
「沒用的。」她一臉委屈,「他昨天還警告我,要是再不決定,就要把我送我到聖瑪莉學院去了。」
「啊,他要送你去當修女啊?」茉莉忍不住掩嘴大笑。
「茉莉姊,我都快煩死了,你還笑的出來?」她扯著裙擺,臉上有股堅決的神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得找機會逃出去才行。」
「逃?你老爸早布下天羅地網防你這一招,你還是少動歪腦筋了。」
「百密總有一疏,我不信他守的這麼嚴。」
青霓認真的神情讓茉莉開始緊張。
「小丫頭,你可別亂來喔,有任何決定記得先跟我商量,知道嗎?」
「嗯。」青霓點點頭,但心裡卻另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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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何時停了。
青霓趁茉莉在場中跳舞時,起身往花園走去。
濕潤的空氣混著淡淡花香,讓人感覺好舒服,她沿著鵝卵石小徑走向白色涼亭,忍不住張臂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坐上籐椅,無聊的四處張望。
突然,她撩起裙擺,大步的往牆邊走去。
她發現在一棵傾倒的大樹後竟有個窟窿。這才想起,幾天前,在風雨中被吹倒的巨木,壓垮了這一帶的牆垣,而重建工程因為連連春雨又遲遲無法進行。
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青霓謹慎的再往四周瞧瞧,確定沒人後才脫下高跟鞋,將手攀上殘破的牆壁邊緣。
只要翻過這面牆,自由就在眼前了!
成功的喜悅讓她忘了一切。雖然堅硬粗糙的磚塊邊緣不斷刺痛她的手,但青霓毫不在乎。
確定手抓牢後,她便把腳踩在堆疊的磚塊上,然後一撐,三兩下就爬上牆了。
但一坐上去,她才發現自己陷入了困境。因為外牆沒有任何斷垣殘壁能讓她爬下去。她坐在那,望著約一層樓的高度,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