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從心口喘出了一口氣,天底下竟然有長得這麼英俊的男子,見他說話文質彬彬,目如朗星的深邃眼眸像是可以迷盡女子的 芳心,更何況他一身的貴氣凌人,恁是他說任何的要求,只怕只要是女子,都會答應。
她情不自禁的拿出剛才小棒槌簽下的賣身契,還來不及交給司徒風,就被一隻纖手給劫了去。
未語人先笑,只聽這笑聲輕輕脆脆的,相當好聽,只不過不懷好意的成份多了八成,聽來賊兮兮的。
「哎唷,我說這位公子,起手無回大丈夫,豈有簽了賣身契,吃
了我們暖玉樓的東西,卻說剛才是你的僕役搞錯了,我可不是救濟貧民的大善人,要拿回可以,我看一個人算上百兩,兩個人七折 八扣的,算上個一百八十兩也不算過份。」
司徒風神色一沉,眼前的女子兩眉彎彎的,嘴如櫻桃,加上一點要笑不笑的風情迷媚,雖稱不上天香國色,也是個小家碧玉,兩顆 眼珠子靈活圓動,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姑娘家。
她一身黃衫,俐落的衣服邊還吊了軟鞭,臉上抹了胭脂水粉,一時之間也猜測不了她有多少年紀。
只不過她那一臉貪財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再加上她竟獅子大開口的要了這麼多銀兩,可見她的心如狼似虎。
「小棒槌不過吃了一顆饅頭,竟然要價一百八十兩,姑娘,你未免太貪心了。」
「公子怎麼這樣說呢?」
言香兒眨了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手指按著手中的紙張,對於錢,她可從沒有少賺的。
「來我們暖玉樓喝一杯水酒低則一兩,多則百兩,外頭一杯水酒才多少銀子,但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客官甘願花下百兩,喝這一杯水 酒呢?還不就是因為那是暖王樓的水酒,而這饅頭既然也是暖玉樓的,當然價格不菲,不是嗎?」
幾句話堵得司徒風無話可說,他開始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姑娘。暖玉樓……不就是謝波的女兒當花魁的那座青樓嗎?
「請你把賣身契還給我,我絕不許小棒槌到花樓做事,司徒某改日定會致謝。」
司徒風橫下了雙眸,他已經略感不悅,暗自猜想眼前這個嘴巴似刀的女子,一定就是暖玉樓的老鴇。
對著這個逼良為娼,還敢不放人的老鴇,他忍不住眼裡多了幾分的鄙夷。
「這位公子,賣身契上面沒寫小棒槌的名字,倒是寫了個司徒風,這司徒風不知是誰啊?」
言香兒咯咯一笑,對著賣身契明知故問的問司徒風,畢竟剛才這人已經說了他,自己是司徒某,可以想見這張紙上簽的,就是他的 名。
司徒風吃了一驚,原本還以為只是言香兒的謊言,但是仔細一瞧,賣身契上竟然真的寫上了他的名字。
小棒槌被他的眼色嚇得直打哆嗦,小聲吶吶道:「因為我不會寫『棒』跟『槌』所以就先寫了主子的名字,主子的名字比較好寫嘛 。」
喔,他真的會被小棒槌給害死,該不會他堂堂大王爺,落得個到青樓裡當小廝、僕役的命運吧!
「小青,剛好樓裡缺了個洗衣的小廝,就把這司徒風給帶回去吧。」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竟然以一顆饅頭,就要他到青樓裡為奴,這個老鴇好大的膽子。
司徒風以冷如冰霜的語調道:「慢著,我堂堂的徽欽王爺,豈會到青樓這種下三流的地方,當個任人使喚的僕役!」
小青率先發出了一聲驚呼,望著渾身貴氣凌人的司徒風,這才知道原來他是王公貴族,怪不得氣度與常人不同。
言香兒原本帶笑的面容忽然凍結,她慢慢的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沒有表情的冷言冷語。
「哎,失敬,沒想到是個官爺,只不過……賣身契既然已經簽了你的名姓,你還是得跟我一起走。」
她言語中好像表露出恭敬,其實裝滿了刺,結論更是不敬至極。
「大膽……」
司徒風語未盡,言香兒一條軟鞭甩來,畫過他的臉面,若不是他問得夠快,只怕那條軟鞭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一條紅痕。
不過雖沒有甩到他的臉,也在他脖子上畫過一條長長的血痕小棒槌見血,嚇得站在原處不敢移動。
司徒風貴為皇子,也學過武功防身,雖然稱不上是一流武藝但保身絕無問題。
見那鞭子像蛇般的咬過他的頸項,他吃痛之餘,將那軟鞭用手捉緊,眼裡爆出了熊熊的怒意。
他竟然像個卑賤的奴役被鞭打,這個女人簡直是向天借膽,竟在得知他的身份後,還敢用鞭子鞭打他。
「你知不知曉冒犯王公貴族該當何罪?」
言香兒冷冰冰的臉上,堆砌出充滿寒意的笑靨,襯得她竟像寒冰裡的玉石般冷冽。
「王公貴族?哎,這裡哪有什麼王公貴族,只有我們樓裡要洗衣、挑糞的奴才,再說那些王公貴族,個個都在京城裡吃香喝辣、美 妾艷姬左擁右抱的,看不順眼就落井下石,害人滿門抄家,哪裡會到這邊疆裡吃得滿嘴風沙。」
聽她說得又酸又辣,司徒風一時怔了住,總覺得這個老鴇肚裡,似乎對他這個當官的充滿了怨恨。
第二章
「主子,你……你還好吧?」
小棒槌吞吞吐吐的顫抖著,剛才眼看那女人朝自己的主子用力鞭打,讓他嚇得全身抖擻,那鞭子打在身上,不知道有多病。
他是沒被人用鞭子打過,但猶記得他剛進宮時,裡面的太監就曾經恐嚇他說,若是在宮裡做事不盡心盡力,會被上頭的大太監給用 鞭子鞭打至死,那時他嚇得臉都白了。
現在親眼看到有人用鞭子鞭人,他兩隻腳科顫得幾乎站不住。
司徒風衣袖畫過自己的頸項,上面沾了些血跡,但並不太多,代表著他雖被鞭打,但是對方並沒有使足全力,看來用意是威嚇、鄙 辱他的成份居多。
「沒事,只是流些血罷了。」司徒風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