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想借由度假冷靜思緒,但只要一想到那天早上黛比跑來嚷嚷說她是何士穎的未婚妻一事,她的情緒就不免陷入低潮。
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前一晚才衝動地跟何士穎發生關係,隔天就有人上門來抓奸,虧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何士穎的最愛哩!想不到,她只不過是個沒名沒分地替他生下女兒的狐狸精,而黛比卻已跟他訂了婚,更何況何士穎的母親都說了,她只認黛比是她的兒媳婦,說到底她什麼都不是。
「盈盈,你說,你爸爸是不是混蛋一個?」
也不管盈盈是否聽得懂,在無人可以傾訴的情況下,她只好對著女兒發洩情緒。
想當然耳,盈盈根本不會給予她回應,她只是自顧自地蹲在沙灘上玩沙子,她唯一的反應就是在聽到「爸爸」兩字時,睜大了無邪的雙眸,手舞足蹈地跟著喊「爸爸」。
「哼!」高芸柔氣惱地輕捏著盈盈的鼻頭。「你這小傢伙,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收買了,他才不過帶你去一趟動物園罷了,這也能哄騙你開口喊他爸爸。」
想起何士穎聽到盈盈叫他爸爸那副得意非凡的表情,她就覺得心中非常不平衡。
想當初她可是盼了一年才等到盈盈開口叫媽媽,都怪何士穎那天在盈盈面前以爸爸的身份自居,才會這麼輕易地影響了盈盈。
盈盈完全不明白媽媽的不滿,一個勁地衝著她傻笑,滿是沙子的小手胡亂地揮啊揮,嘴裡還不斷叫著:「爸爸……」
「別叫了,你爸爸搞不好正忙著準備和別的阿姨結婚的事,虧你還對他這麼念念不忘。」
「爸爸……」沒有理會高芸柔,盈盈依舊興奮地揮舞雙手,甚至站起身,往高芸柔的後方奔去。
「盈盈?」女兒的反應令她感到不解,高芸柔疑惑地轉過頭去,卻正巧對上一雙憤怒的眼眸。
「你可真會躲啊!」何士穎說得咬牙切齒,從他疲憊的神情,不難猜出他花了不少時間四處找她。
見到何士穎拋下黛比來找她,老實說,高芸柔的心裡有著一絲喜悅,但她卻不願意讓情緒表現出來,依舊是一臉的倨傲。
「我又沒要你來找我。」她說得含嗔帶嬌。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你的?我可是來找盈盈的。」明白她的個性,何士穎索性陪她一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你!」好情緒一掃而空,高芸柔的臉龐染上了薄薄的怨嫩。「你找盈盈做什麼?她又不是你的什麼人。」
「我這麼費事地由台北跑到南部來找她,當然是有重要的事。」
他抱起盈盈,直搔她的胳肢窩,惹得盈盈呵呵笑,雙手抱著他的頸子,在他的臉上亂親一通。
「你找她會有什麼重要的事?」
「找她當我的花童,由我的寶貝女兒來當我的花童,那是最適合不過的了,你說是不是?」他存心要挑起她的醋勁。
原本只是想像就已經夠讓她郁卒的了,如今親耳聽見何士穎說要結婚,她怎麼樣也無法維持良好的風度。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盈盈不是你的女兒。」
氣急敗壞地起身將女兒抱了回來,高芸柔轉身就想走,不想讓何士穎瞧見她眼眶中不斷打轉的淚水。
「我也跟你說過了,如果要證實盈盈不是我的女兒,除非驗DNA我才相信。」
「你是打算跟我爭女兒嗎?」
背對著他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就連聲音也帶著隱忍情緒的抖音,不難猜出高芸柔此刻有多憤怒。
「該是我的就該歸我,盈盈是、你也是。」他霸氣十足地說。
「哼!」高芸柔不悅地嗤之以鼻。
「那麼黛比呢?
你未免太貪心了吧?」
「她?怎麼?原來你會在乎她的存在?」何士穎抓住她的話柄,想要乘機弄清楚她的心裡是否依舊有他。
「得了吧!我有什麼好在乎的,你大可以安心地和她結婚,但是盈盈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
「真的不在乎?」
「當然!」倔強地挺直身子,她不讓人看出她的軟弱。
「沒想到我大老遠跑來找你換得的竟會是這樣的答案,如果這就是你的真心話,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你和盈盈要保重,我……走了。」
頹然地把話說完,何士穎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高芸柔不敢回頭,也沒有勇氣出聲挽留,她只能咬緊牙關,靜靜聽著何士穎離去的腳步聲。
一直到腳步聲消失,高芸柔再也無法假裝堅強,跌坐在沙灘上,抱著女兒痛哭失聲。
她哭是為了自己該死的言不由衷,也為了盈盈將繼續過著沒有父親的日子,更為了再度逝去的愛情。
貼心的盈盈看到母親哭得如此傷心,有模有樣地伸手拍撫著高芸柔的胸口,讓高芸柔一陣窩心,哭得更加傷心。
「盈盈……」她摟著女兒,哽咽地說:「看來以後還是只有你和媽媽相依為命了。」
「唉——」
長長的一聲喟歎從她背後傳來,那是何士穎無力的歎息聲,嚇得高芸柔倏地止住了哭泣,屏息靜聽,就怕是自己的幻覺。
「唉——」何士穎再次歎息。
高芸柔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立刻回頭。「你……你幹什麼又回來?」
「我不回來行嗎?難道要我狠心地任由你在這兒哭泣?再說,我根本就沒有離開。」
「你是存心留下來看我出糗的吧?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向來不願在何士穎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如今被他,瞧見了,她不禁惱羞成怒。
「小柔!」他好心疼,心疼她的故作堅強。
「為什麼你總是固執得教人無奈呢?
偏偏我就是無可救藥地愛著這個固執的你。」
高芸柔的心因為這一番突如其來的告白而揪緊。
「為什麼要這麼說?你不是已經要娶黛比了嗎?這樣好嗎?在與她結婚前卻跑來跟我說這些暖昧不明的話,這對一個女人而言是怎樣的傷害你明白嗎?」
「我不懂,我說的這些話哪裡暖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