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別哭,你的頭髮怎麼了?」煦煦探出頭。
淳於壽走上前來,把哭成淚人兒的蜜月攬進懷裡。他高大魁梧,伸手一抱,就像把蜜月包起來似的。
「她想衝進火場救東西,被我硬拉出來。」他面色凝重,那把大鬍子也被燒掉一半,還在冒著白煙,閃爍的雙眼裡,可以瞧見怒氣。
「火場?哪來的火場?」煦煦呆了一下,有些清醒過來,疑惑的問。
心裡的不安逐漸加深,她聞到燒焦的氣味,她的視線停在這些熟面孔上,不敢轉頭去查證。
不會的,不會的——
林太太還在嚷,嘴巴動個不停。「你不知道嗎?你看!你店裡失火了啊!」
煦煦肩膀一縮,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臉色咧的變得慘白。
她緩慢地轉過頭去,全身僵硬。
半晌之後,清澈的雙眼才轉了個方向,看向從小住到大的家園。
爸媽留給她的木造小屋,如今只剩一片灰燼。那場火把屋子燒得很乾淨,原本的二樓建築,經過一場大火,只剩幾根焦黑的樑柱,杵在原地冒著煙。
她打開車門,筆直地走過去。
「煦煦!」蜜月眼圈兒紅紅,欲言又止,想不出話來安慰好友。
淳於壽拉住她,表情嚴肅,輕輕搖頭。
衛浩天跟著下車,無聲地走到她身邊,一言不發。
她傻傻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地呆看著。半晌後,她才回過頭來,疑惑不安地看著他。
「我……我家呢?」煦煦小聲的問。
他雙眸一暗,沒有開口,只是將她抱進懷中,提供最直接的安慰。
一旁多事的林太太卻搶著說話。
「唉呀,就是前一陣子來鬧事的流氓啊,看你們不在,就拿著汽油放火燒,要不是我回來得快,連我家都要遭殃哪——唉啊,誰踢我?」她驚訝地回頭。
蜜月瞇著眼睛,腳抬得高高的。她打定主意,這八婆要是再說上一句,她就再補一腳。
林太太想出聲罵人,卻瞄見站在蜜月身後,那個壯得像熊的淳於壽,也是一臉冷峻瞪著她,這才揉著屁股走開,只敢在嘴裡小聲的嘟囔。
煦煦已經站不住,緊緊攀著衛浩天的襯衫。她雙肩顫抖,跟著就啜泣出聲,沒有多久,啜泣就轉為號啕大哭,愈哭愈傷心、愈哭愈大聲——
衛浩天緊緊抱著她,薄唇抿得死緊,壓抑在胸口的怒氣,也愈燒愈烈。
該死!
他要是不把那些放火的雜碎碎屍萬段,他就不姓「衛」!
隱蔽的山林內,幾棟暗灰色的石屋,以五角星的角度排列。
此處隸屬「絕世」集團,是整個集團的樞紐,領導人以及幾位幹部,在這裡都擁有住所。
其中一間石屋裡,傳出憤怒的咆哮。
悲傷過後,煦煦開始發火,打從衛浩天帶她來這兒起,她就亂蹦亂跳,頭頂持續噴發烈焰,嘴裡罵個不停。她好幾次想衝回家去,他卻握住她的腰,不許她輕舉妄動。
「我要回去。」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行。」
「為什麼不行?那是我家,我爸媽留下來的房子,我——」想著想著,眼圈兒又紅了,煦煦握緊拳頭,克制著悲傷與憤怒。
「不安全。」
「不安全!?等我回去,那些燒我房子的王八蛋才真的不安全。」她吼叫著,死命地想往門口沖,偏偏腰上的箝制緊得很,她用盡力氣,雙腳拚命踢,還是掙脫不開。
角落傳來輕笑聲,對他們的對話莞爾。煦煦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四周已經坐了不少人,全都沒有開口,靜靜觀戰,等著他們的爭吵告一段落。
「歡迎來到『絕世』。」神偷微笑著,不過有了前車之鑒,這回不敢坐得太近,反倒挑了張最遠的沙發。
絕世?
煦煦瞇起眼睛,暫且把怒火跟羞怯放一邊,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衛浩天。她聽過這個集團,是數一數二的拍賣集團,財富勢力都很驚人。衛浩天任職的那間飯店,據說也跟「絕世」有關。
「你幫『絕世』工作?」她發問。
「偶爾。」
「為什麼沒告訴我?」看他每天不是等飯吃,就是打電腦,老是賴在她店裡不走,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飯店辭退,成了無業遊民。
「你沒問。」衛浩天聳肩。
「等等,你為『絕世』工作,也在那間飯店裡兼差?」煦煦眨眨眼睛,打破砂鍋問到底。跟衛浩天住了好些日子,對他其實還是一知半解,這傢伙不是吭也不吭,就是在她發問時,吻得她不能發問。
「『豺狼』不隸屬於任何人,他只為朋友工作。」冷天霽開口,態度溫和,嘴上噙著笑。轉過頭,他看向在桌邊徘徊的小妻子。「花穗,把餅乾放下。」他淡淡說道。
花穗動作僵硬,尷尬的笑了笑,走到丈夫的身邊,輕巧地坐下。
「我想,那可以當我們明天的早餐。」她小聲地說道,對煦煦投以微笑。
冷天霽揉揉妻子的發,模樣親暱,接著抬頭看向煦煦。「你店裡遭人破壞的事,豺狼先前已托我們查了。」
「我們沒想到那些人敢再動手。」神偷倒了杯咖啡給她,表情有些歉疚。「通常讓豺狼修理過的人,沒幾個敢再和他硬碰硬,這些混混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是瞎了狗眼。」
冷天霽點頭,雙手交握在腿上,看來溫文儒雅,只有那雙銳利的黑眸,洩漏了他並非等閒之輩。
「所以,若不是買方提出鉅額賞金,就是比起豺狼,那些流氓更害怕買方。」他淡淡的說道。
「買方是誰?」衛浩天開口。
神偷一撇嘴角。「一個國外的財團,先前不曾涉足台灣,這宗土地收購,是第一筆生意。」
「原因呢?」
「這就好玩了。」神偷雙手一攤,說出先前的調查結果。「沒有原因,這財團指示要收購,不惜任何代價,也不擇手段,就是要把這處逼得人煙斷絕。」
始終在一旁靜靜聽著的煦煦,這時才插話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