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音,緩步走近易稔寰的病床前。
他好瘦。兩頰凹陷,形銷骨立,皮膚部失去了光澤,毫無生氣。
汪瑋馥一見著他的模樣,眼淚立刻潰堤。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跟他問清楚、如果她不吃無聊的飛醋、如果她不考驗他的話,這一切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懂易母為什麼會這麼恨她,如果易地而處,她也饒不過自己。
溫熱的淚水滴落在瘦削的掌心,床上的病人動了下,雙眸緩緩睜開。
他雖然人病撅傲的,可那雙黑眸仍是閃爍著神氣。
「璋馥?\"易稔寰乍見她的臉,有些驚訝。
汪瑋馥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他嚴厲交代莫夏冶不准透露出他的病情,所以,這是他的夢境羅?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
他日日思念的小人兒到他夢裡來看他了。
他的突然清醒使得措手不及的汪瑋馥,一口氣哽在喉頭,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的指尖微動,汪漳馥見狀,立刻跪在床沿,伸手握住他的。
這一握,眼淚掉得更凶了。
這不是老是喜歡握著她的手放在臉上摩蹭的溫熱大掌,他好冷,幾乎摸不著肉,讓她心中歉意更深。
「你怎麼哭了?」
「是我……害你病得這麼嚴重……」她嗚嗚咽咽哭泣。
「傻瓜,這與你無關。」
汪瑋馥猛搖頭。「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是我害你淋了雨,才會變得這麼嚴重。」
易稔寰輕歎了口氣,笑道:「不是的,如果不是你,我說不定活不到現在。」
她不懂。「怎麼說?\"
冰冷的指尖碰觸她精巧的臉蛋,「其實我很想叫你等我的……」
「那你為什麼不說?\"單單一句「保重」幾乎快將她的心給撕裂了啊!
「我不想用承諾束縛你,」他的雙目變得迷濛,「我只會用行動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也好愛你。」她下定決心似的堅決道:「我等你,我會等你。」
「璋馥……」
「不管你幾年後才能回台灣,我都會等你,就算等到變成老婆婆,我也會等你……嗚……一定會等你……」她忍不住將臉枕在他掌心痛哭。
「你好傻。」
「四肢發達的人本來就頭腦簡單嘛!\"她氣惱的說:「而且不管到時候我有沒有男朋友,是不是嫁人有小孩了,你不是一樣會把我搶回去嗎?與其到時被罵得臭頭,我寧願等你!\"
「呵……」他被她逗笑了。
講了太久的話,他累了。
他不想離開有她的夢境,可是他無法自主。
「叫我等你!快說!\"她任性的輕喊。
他完全投降。
這是夢,所以他可以自私的將心底的聲音告訴她。
「等我……」他的眼皮重了,「等我回來,不准交其他的男朋友,不准……」聲音漸漸弱了,他閉上眼沉沉睡去。
「稔寰?\"汪瑋馥輕輕喚了他幾聲,見他沒反應,猜他是睡著了。
她摘下束著馬尾的髮帶,擱入他掌心,再將他的手收入被子裡,拉好被子,低頭親吻了他乾裂的唇。
「我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台灣來見我,這是我們的約定,你一定要遵守!不准……」她用力眨回欲奪眶而出的淚,「不準死,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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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易稔寰醒來時,在手中發現了異物。
他將小小圓圓的彈性髮帶舉至眼前,上頭的金色幸運草圖案讓他覺得熟悉。
這東西哪來的?腦中突然閃進一名擁有陽光般笑臉的女孩,她甩動的馬尾就是用這樣一條髮帶束著的。
璋馥!?她來過了?
他想起昨晚似真似假的夢境。他一直以為那是一場夢,想不到真的是她!
為什麼她會知道他人在這裡?
易稔寰立刻聯想到,一定是幾日前被他派去台灣將企畫書交給汪瑋馥的莫夏冶。
莫夏冶沒那個膽違背他的命令,一定是汪瑋馥使用了什麼手段,逼迫他將他的情況洩露的。
他還是被她瞧見了現在的虛弱模樣。
他輕歎了口氣。他不過是株外強中乾的大樹,一個不小心,就會垮了。
「叫我等你,快說!\"
他想起她的任性。
他愛她,所以心底其實想叫她等他,可也因為他愛她,所以他不忍心束縛她。
他要等到他恢復了健康,具備了保護她的實力之後,再讓她成為他的!
思緒遠揚,他憶起兩人同班的那一個夏天,一日中午,汪瑋馥與幾名較為要好的同學將桌子並在一起吃中飯時,其中一名女學生一時興起起的話頭
「我覺得現在的男生都好娘娘腔喔,感覺很沒用,一點都不值得依靠。」
另外兩名同學立刻點頭附議,接著開始討論起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條件。
其他三名女生說了什麼他一點都不在意,但輪到汪瑋馥時,他忍不住豎耳偷聽。
「我希望他跑得比我快。」汪瑋馥笑道。
跑得快?易稔寰的眼神黯淡下來。他連跑步都不被允許,怎麼可能贏得過校內田徑賽第二名的她?
「跑得快?\"A同學眼睛一亮,「跑得比你快的男生就只有一班的劉其森了。」
「原來你喜歡他啊?\"B同學還故意惡質的搓搓她的手臂。
「不是啦,我沒有喜歡他啦!\"汪瑋馥俏臉通紅。「而且我又不只喜歡跑得比我快的……」
「還有什麼條件是劉其森沒有的?\"C同學根本是認定了汪瑋馥喜歡劉其森了。
「因為我比較任性,所以我希望他是個心胸寬大的男人,嗯……就像棵大樹一樣,不管我飛到哪,他都會在原地守候我,寬容的包容我的一切,不會束縛我……」
還沒說完,立刻噓聲四起。
「這種男人啊,死光了!\"A同學擺擺手。
「可憐的璋馥,照你的條件,你得當一輩子老姑婆了。」B同學甚表同情的假意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