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哪方面。」他意有所指地望向童昕。
齷齪、下流,披著人皮的跳蚤!童昕在心裡把他罵上千萬遍。
「副總裁,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回去工作。」面對這個在短短兩星期就爬上總裁寶座的男人,童昕怎麼也拉不出稱職微笑。
「阿翱,你的秘書從來都不聽你的吩咐,自做自的事嗎?」
一句話,倒讓她進退不得。抱住手中的文件夾,她的好運只能維持兩個星期,歎口氣,早就知道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她能順利進人龍馭,只是一個短暫意外……
「哥,你不要嚇她,這些日子,她真的把工作做得很好,比起以前那些都要好上千百倍。」皇甫翱拚命替她掛保證牌。
「你之前那些秘書都是擺著好看的,碰上一個稍微正常的,你就以為她很能幹。」
關上電腦,皇甫虎把一堆資料推到桌前,眼睛盯著童昕。「下班以前,把它們整理好,送到我桌上來。」
「這是做什麼?能力測試?我以為早在半個月前,我就通過考試,正式進人龍馭當秘書了。」她挑釁地一揚眉。
「阿翱,她沒有你想像中那麼不禁嚇吧!」眼光掃過小弟,似笑非笑掛在唇邊。
懂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笑代表他開始在壓抑怒氣,再堅持下去,倒霉的會是自己,可是童昕是個誤闖非洲草原的笨瓜,搞不懂非洲獅發威前的徵兆。
「童昕小乖乖,你把工作拿去做,做不完我算你加班。」杵在大牌秘書和老哥中間,他不想矮上半截,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困難。
恨恨地拿起資料,轉過身,童昕瞭解人在屋格下的縮頭之痛。
「等一等。」皇甫虎聲音拉住她的身影。
「還有事嗎?總裁大人。」癟起唇,她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想請教你一句話。」
「請問,小女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的諂媚看在兩個男人眼中,讓人無端端浮起一層雞皮。
「我有沒有權利解聘你了。」
「當然有了,別忘了,您是萬人之上、萬眾一心、萬夫莫敵、萬眾矚目的總裁大人啊!得罪您,我早已萬念俱灰,準備好跳入萬丈深淵,讓萬人所指。」心地狹隘的男人,空有好皮相,說到底只不過是個心思狹小的奸商。
叩一聲,門關上。兄弟兩人面面相覷,冷不防,一聲爆笑傳出。這個女人……
「老哥,她有意思吧!這個秘書我要定了,你不准把她給辭掉。」
「吃了她的口水?你也對我用起『不准』兩個字?」眼瞠眉豎,阿翱噤聲。
「我……我的意思……」該死,他怎會忘記老哥最恨旁人違逆他的話。「我……我的意思是說,她……她是個人才,辭掉她,是、是……我們公司的損失。」
「人才?既然你說她是人才,好吧!去告訴她,明天開始到我的辦公室來上班。」
「你要她調到王小姐的位置上去?」這……晉陞的未免太快,龍馭可是個有制度的國際公司。
「有意見嗎?」
「沒有。」是不敢有,上回被調到歐洲主持新公司的慘痛經驗,他還印象深刻。抓抓頭髮,他不懂老哥心裡在想些什麼。
***
如果在皇甫翱身邊做事叫忙碌,那麼在皇甫虎面前做事,簡直就是叫做慢性自殺,童昕終於理解,為什麼總裁的專屬秘書之下還要配有三個小秘書職位。
不到三十個工作天,童昕開始嚴重失眠、神經質、戰戰兢兢,並訓練起自己的平衡感,學著站在薄冰上對老闆微笑。
她的體重直直往下滑五公斤,原本豐潤的鵝蛋臉成了小型瓜子,嫌了幾十年都減不下來的腰圍,輕輕鬆鬆往內縮了兩寸,這個皇甫虎不開減肥中心太糟蹋了。
有人說,人格的養成需要漫長歲月的淬煉,但童昕在短短的一百八十個小時中,從尖銳變得圓滑,從不可一世變得唯唯諾諾。
她壓抑著真性情,以小人姿態在皇甫虎面前立足,吃過老闆無數排頭,她終於學會——自尊、傲氣,在老闆面前都是一個屁。屁放乾淨了,她的日子就跟著好過起來。
鐘面悄悄滑過最大數目字,整幢龍馭大樓的燈熄了五分之四,夜深人靜,窗外的霓虹燈掀起朦朧美夜。
童昕接下他手中的企劃新案,將他認為可行的部分在電腦上歸類整理出來,餓得呈扁形狀態的肚子在咕嚕兩聲知會過主人後,就不再發音,因為它已經習慣主子的不理會。
灌下一大杯冰水,假裝那是讓人食指大動的牛肉湯汁,喝足了,晚餐宣告結束。什麼?虐待自己的身體?可是總不能老闆不喊餓,她先告假去填胃袋吧!
甩甩兩隻快報廢的手腕,她已經快要「ㄌфл屎」了。
偷偷瞄一眼皇甫虎,要死了,他是機械戰警嗎?難不成他的全身組織都是用鋁合金改裝過的,他怎都不懂得何謂疲倦?
咬住下唇,偷偷打個悶呵欠,好勝心在冰水下肚後衍生。
沒錯,戶怕戶!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行,要捱要憋,她不會輸這個臭男人。振作振作,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遊民收容所沒有她的床位。
「童秘書,你是在國外受教育的嗎?」又是那種冷得嚇人的死人聲,他前輩子是北極冰人吶。
「報告總裁,我是受國內教育長大的。」抬起頭,吞下生氣,換上一張笑臉,這段日子的訓練,她學會絕對服從。因為,針鋒相對,倒霉的一定是拿人手軟的那位。
「那麼你的中文程度為什麼會差得這麼嚴重?三個字!」丟過她剛剛交上去的一周行程表,皇甫虎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又打錯字?不過三個字,他當自己是小學教師嗎?挑剔!
童昕接過手,不發作,不發作,千萬不能發作,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深深吸口氣,把怒火轉換成感激。「謝謝總裁指導,下次我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