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畫,醒醒,醒一醒。」
在全身累到快散了,又嗜睡得即使從此一覺不醒也不在意的時候,卻硬是被人給搖醒,那種感覺說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你見鬼、該死、他媽的到底想要做什麼?」衛美畫憤怒的在瞬間睜大愛困的雙眼,怒視及詛咒的朝蹲坐在她面前的紀顥怒吼道。
沒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從沒想過這些字跟會從你口中冒出來,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他滿臉笑容,心情很好似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衛美畫一點也笑不出來,仍是怒視著他問。
「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要,我要睡覺。」她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絕。
「不行,你一定得起來。」他伸手將她從睡袋中拉起來,惹得她發出一陣憤怒的尖叫。
「你幹什麼啦?我好累,而且外面還一片黑漆漆的,你到底想做什麼啦?」
他拿雪衣讓她穿上,即使現在正值炎夏,入夜之後的山頂氣溫仍然低得足以使人發僵,尤其又是在早晨太陽升起之前為最。他可不希望她跟他出門一趟之後,卻帶感冒這個紀念品回家。
衛美畫閉上眼睛,咬緊牙關才勉強阻止自己沒伸手狠狠地揍他一拳。
「褲子你要自己穿,還是我幫你?」他問。
她愣了愣,不確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低下頭看向自己的下半身,然後馬上尖叫。
「我的褲子呢?」她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內褲,盤膝坐在他面前。她急忙合攏膝蓋,拉來睡袋掩蓋住自己的裸露。
他咧嘴笑道:「昨天被我脫掉了。」
「你幹嘛脫我褲子?」她怒視著他。
「你昨天渾身髒兮兮的,沒吃飯也沒洗澡就睡著了。為了不讓你一覺醒來後得到重感冒,我得換掉你原本汗濕的衣服,才能讓你睡進睡袋。」他一頓,「放心,除此之外我可沒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
「為什麼不叫醒我?」她瞪了他半晌後,皺眉道。
」我叫過了。」
她頓時無話可說。
「好了,把頭轉開,我要起來穿褲子了。」她吸了口氣說。
「有必要嗎?你全身上下還有什麼地方我沒看過的?」他挑著眉,揶揄的問。
「你今天很討人厭。」
他失笑。「好吧,為了扳回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到外頭去煮杯咖啡向你賠罪。」說完,他起身彎著腰準備離開帳棚。
「等一下,除了咖啡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她叫住他,沒忘記昨天在昏睡之前飢腸轆轆的感覺。
「我就是在等你開口。」他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一想到外頭有東西可吃,她頓時整個人精神都來了,迅速找到被放置在帳棚角落的長褲套上,然後爬出帳棚。
第八章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除了他們營區邊的這堆營火之外,四周全是一片黑暗。
衛美畫在跨出帳棚之後,才知道外頭有多冷,寒氣透過她腳底的靴子與單薄的牛仔褲直透進身體裡,讓她忍不住蜷縮起身體。
「快點過來。」察覺到她的出現,紀顥對她揚聲叫道。
她迅速的走到營火旁,就著營火取暖。
「怎麼會這麼冷?現在還是夏天不是嗎?」她坐到營火邊的石頭上,伸手摩擦著發冷的小腿皺眉問。
「山上的溫差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一入夜之後就沒有所謂的季節之分。」紀顥一邊將熱滾滾的咖啡從水壺裡倒出來,一邊見多識廣般的對她說,「來,先喝幾口咖啡,就不會覺得那麼冷了。」
「謝謝。」她接過杯子,喝了幾口咖啡,果然,慢慢地不再感覺如此寒冷。
寒冷不再,嗅覺反而變得靈敏,她聞到一股香味。
「你在煮什麼?」她看著懸吊在營火上頭的鍋子問道。
他挑眉笑答:「登山露營者的聖品。」
「是什麼?」好好奇哦。
「泡麵。」
她頓時失笑。泡麵就泡麵,說什麼聖品,故弄玄虛嘛,真是夠了。
「好了,可以吃了。」
掀開鍋蓋,令人垂涎三尺的濃郁香味瞬間瀰漫在整座山林之間,他先盛了一大碗給她,自己則就著鍋子直接吃了起來。
「我吃不下這麼多啦。」看見他裝給她的份量,衛美畫忍不住的開口。
「吃不下再給我。」他說完便浙瀝呼嚕的吃起面來。
既然他都不介意吃她的口水,那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呢?她也學他淅瀝呼嚕的吃了起來,看他這樣的吃法好像這泡麵特別好吃似的。
「你到底為了什麼事,天還沒亮就把我挖起來?」她吃了一會兒後,突然想到的問。
「難得到山上來,叫你起來看日出。」
她愣得連面都忘了要吃,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
她覺得如果不是他瘋了,就是她要瘋了——被他氣瘋的。「你不讓我睡覺挖我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看日出?你瘋了啦,日出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顆圓圓的、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來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她遏制不住的對他吼。
若不是因為還沒吃飽,她還真想拿手上的碗砸他。
「待會兒你看了之後,再跟我說同樣的話吧。」他眼睛清澈的注視著她,緩慢的說道。
瞧他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樣,她就不相信一年重複三百六十五次的日出,會有什麼特別好看的,她就等著待會兒嘲諷他。衛美畫在心裡忖度著。
吃完早餐後,他帶著她走向據說看日出最好的地方,然後就地等待。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慢慢地從東方露臉,先帶來一團團的薄霧將他們籠罩,讓他們猶如置身雲端般,帶來一種既興奮又像恐懼的感覺。
微弱的曙光逐漸亮起,隨光線明亮與折射角度的改變,天空裡的雲層瞬間有如染上了打翻的調色盤般,變得多彩多姿,美麗得讓人看得目不暇給。
羞怯的太陽冉冉地升上了地平線,卻害羞的躲在雲層後頭,遲遲不敢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