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攤手,「唉,我真是崇拜我自己啊!」
櫻桃被逗笑了,「你少噁心了,會做幾道法國菜就跩得二五八萬似的。改天我露一手漂亮的日本料理給你瞧瞧,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他掩不住訝然,「你會做什麼日本料理?懷石還是……」
她眨眨眼,「我說的露一手是指,我可以寫出漂亮的『日本料理』這四個毛筆字,你想到哪裡去了?」
他愕然,「你,這……」
「吃飯吧!」她笑嘻嘻地塞了一粒蘑菇入他口中,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向一盤盤好菜進攻。
「我找不到刀叉,只能委屈你用筷子了。」他溫柔地道。
櫻桃哪顧得了這許多,她早就挾起煎得金黃的豬排,一口咬下去了。
「沒關係,我們這是西學為體、中學為用,中西合璧。」她滿意地咀嚼著香嫩又多汁的豬排,吃得小嘴油漬漬的也不管。
他瞅著她的吃相,又好笑又喜歡。
這個小女人永遠能帶給他奇奇怪怪的驚喜……
☆☆☆
幸好老爺和夫人到歐洲去了,一時半刻也無法通曉台灣這兒的消息,要不然她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少爺的身體與額上的傷口己經慢慢癒合,可是卻一直沒有甦醒過來。
這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呢?
寬敞雅致的病房內塞滿了眾人送來的鮮花和水果,可花一點一點的謝了,水果也一日復一日地被她送去給全醫院的醫生護士們,少爺還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每次看到少爺平靜的躺在病床上,好似世間一切繁華玩樂與他再無關係,她心頭就如針戳刺一樣。
她真恨自己平常為什麼老叨念著他,說他為何還不找個人安定下來……
現在他就這樣無助地躺在那兒,再也不能玩不能笑不能鬧了,她真是越看越心酸。
早知道,她就事事都順著他,別老當他是小孩子似的叮嚀雜念。
「少爺,老陳嫂又來看你了。你快點兒醒過來呀!陳嫂保證以後再也不說你了……」她哀聲歎氣。
雖然少爺的產業和相關事務都有精明能幹的特別助理打理著不必擔心,可是她還是好希望能夠看見他醒過來,她好想再看見他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出色模樣兒。
「少爺,你究竟幾時才肯醒呢?」
☆☆☆
頌奇陡然醒了過來!
他聽見了耳畔的電話尖叫聲,本能地伸手一撈——
「喂?」
「喂?喂喂?」對方極為不耐煩地叫道:「沈櫻桃,你這個月的錢寄回來沒有?銀行已經在催討了,你知不知道?喂?你不要故意不出聲……J
頌奇一愣,濃眉隨即一擰,「你是誰?」
那頭好似沒有聽見他的問話,還一個勁兒的大聲嚷嚷。
就在這時,一隻玉手越過他搶去了話筒——
「我今天會寄,你凶什麼凶?有本事你去賺錢還債啊,不要動不動就打電話來大小聲,我不吃你這一套!」
頌奇從沒見過她這麼冷冰冰的神情,說話的聲音裡揉合了痛恨和挫敗感,同時還夾雜著無比的憤怒。
電話那頭的吼叫明顯地有一點點氣弱,「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是做女兒應該有的態度嗎?」
「少廢話!你要我有女兒的樣子,那麼請你自己先做出一個父親的樣子來!別老是拿這一層關係來壓我,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若不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才懶得和你多說一個字。」她低哼了一聲,神情冷峻,「我今天會把錢匯進去!」
她說完便毫不客氣地掛上電話,臉色蒼白。
頌奇盯著她,輕輕道:「你需要坐下來休息。」
他伸出雙手,櫻桃本能地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中。
在這一刻,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她需要他的擁抱與溫暖。
「願意告訴我嗎?」他摟緊了她,將她整個身子納入暖和的被子裡,與他堅實強壯的身軀抵靠著。
櫻桃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道:「說什麼?事情就是這樣。」
「你的父親似乎對你不怎麼友善。」他微蹙眉頭,好像無法想像竟然有人不喜歡她。
尤其那個人又是她的父親。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永遠跟他沒關係。」她打了一個寒顫,「我痛恨和他有所牽連。」
他深深凝視她。
櫻桃更加偎進他的胸膛,眼眸怔忡地望向屋內的某一點。
「他就是我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早年在外頭玩女人做生意,根本不管我們母女死活。」她微微一笑,笑容卻毫無溫度。「我媽是他的小老婆,被他騙上手的鄉下純潔女人,為他懷了身孕獨守空閨還無怨無悔……我發誓我絕對不要像我媽一樣當爛好人,太過善良的結果就是縱容犯罪!」
頌奇越發摟緊了她。
「他還有一個正牌的老婆,是個和他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們感情很不好,常常吵架。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他挑選了我那個溫柔沒脾氣的媽媽外遇的原因。」
雖然她因氣憤而講得片片段段的,但頌奇還是拼出了一些事實與真相。
「總而言之,我那個老爸雖然繼承了一大筆家產卻沒什麼腦力,所以財產就在他的揮霍與胡亂投資下賠光了,不但賠掉了與大太太的婚姻,也賠掉了他當年買給我媽棲身的房子……」她的眼神終於直視他,「所以我現在每個月在繳房子貸款,這也就是你為什麼覺得我一直很窮的原因。」
他緊緊盯著她,眉宇間流露出震撼和心痛。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可憐的櫻桃……」
櫻桃吐了吐舌頭,發洩過後,她的心情己經漸漸變好了,不再為沮喪所擾。「其實我也不怎麼可憐,反正我也不是那種苦命阿信型的人。雖然我現在壓力是重了點,可是同時我也很強悍。現在他和我媽都要靠我養,所以我還敢跟他大小聲。」
「你真是樂天。」他驚歎。
換作旁人早就怨天尤人自悲自歎了,可是她的生命力和熱情完全不輸給別人,在她身上更看不到一絲屈服在命運之下的悲愴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