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做人不用這麼計較。」她用向來說服自己的理由去說服他。
「這不是計不計較的問題,而是妳會累死自己。」他最心疼的就是這一點。「況且……」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妳有沒有察覺一件事?」
「什麼事?」她挑了眉頭。
「妳總是讓自己維持在一個強者的形象中,妳根本就不讓自己去說『不會』、『不行』、『不能』這樣的字眼。」他一句話,清楚地點破她使自己陷在困境之中的癥結所在。
她的心弦突然被狠狠地揪繃,嗡嗡地震得胸口微痛。
每個人的性格都會有些弱點,他抓得太準了。
性格的問題若繼續追問下去,結果暴露的往往是生命軌跡的問題了。
她不耐煩地抓了抓頭,語氣一沖。「強有什麼不對,強有什麼不好,你是見不得我很行,是不是啊?」
她的反應,此他想像中來得強一些。他閉了嘴,打算適可而止。
「不吃了。」她丟了便當。
不知道為什麼,他緘默的反應,讓她覺得更加狼狽,她心煩意亂,站了起來,啪地關掉電腦。「煩死了,不寫了。」
她在桌上胡亂收拾著,把資料寒到公事包中,一拎,人就走了。
走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她安全帽一戴,跨坐上去,動作卻戛然停了。
她轉頭,齊軒磊還沒出來,如果她先走了,他知道怎麼回去嗎?
晚風吹來,稍稍吹掉了她的一些煩躁。靜下心來,她也知道自己方纔的反應太過情緒化了,齊軒磊算是平白遭了無妄之災。
她看了看手錶,已經過了好幾分鐘,齊軒磊怎麼還沒出來?她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無理取鬧讓他生氣了?
她脫下安全帽,腳一動,想要走出去,卻又壓了下來,只是眼巴巴地坐在車上等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齊軒磊走出來了,她焦急的心這才穩下。
齊軒磊走到她旁邊,也沒有說話,只是張著黑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說真的,他其實很知道要怎麼和孟葳相處的,當她在發飆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火上加油,然後再飛蛾撲火;他等著,等著她情緒過了,再用眼神表達他受傷的情緒。
孟葳看了看他,小小聲地吐道:「對不起,我可能因為事情太多了,所以覺得煩。其實這些根本不干你的事。」
他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髮。他出現這動作時,就表示他不計較了,這是他們兩個相處長久以來的默契,也只有在她心有愧疚的時候,才會容許他做這種親暱放肆的舉動。
他溫柔地說:「妳留了一些資料,沒有收好,我幫妳收好了。回去時這些就讓我來keyin,妳早一點睡,免得火氣動不動就上來了。」
孟葳這才知道,他之所以晚了幾分鐘,不是因為在生氣,而是為了幫她。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喉嚨裡突然蓄繃了一些東西,她說不出口。
「我對妳的愛,不是用說的而已,要用做的才算數。」他張開一口白牙,笑得好看。
明知道他的話裡,有一點點的佔她便宜,她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親密感漫開。
她輕睇他一眼,捶了他一拳。「回家了。」她拿了安全帽,交給他。
「好。」他戴上安全帽,環住了她的腰。
她重新戴好自己的安全帽,無意識地看了眼他圈環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心口有一種滿滿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微笑。
她發動車子,他坐在後頭緊環著她的動作,是相親、是相靠、是依賴,也是保護。
※ ※ ※
星期五晚上,事務所的人,熱熱鬧鬧地殺到許倩蓉的別墅去。
別墅在台北市的近郊,他們到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八點。許倩蓉已經讓傭人把晚會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小姐正在換衣服,她說大家一定都餓了,不用等她,請你們先開動,不要客氣。」傭人有禮貌地招呼著。
本來大家還有些不好意思開動,不過聽她這麼一說,大家就沒有顧忌地開動了,滿桌的美食讓所有的人都很滿意。
大家一邊吃喝,一邊嘖嘖地稱讚許倩蓉家漂亮。
一個小妹說:「她家真的很漂亮耶,娶到這種大小姐,真的可以少奮鬥十年了。」
「應該是吧。」孟葳淡淡地應了一句,視線不自覺地飄到齊軒磊身上,她懷疑他對娶個嬌嬌女,少奮鬥十年,真的不會心動嗎?
當視線轉到齊軒磊的時候,孟葳眼睛一瞠,只見齊軒磊狼吞虎嚥,大口咀嚼,滿嘴油膩,餓到沒有禮儀,吃到毫無羞恥,啃到不知憐惜,咬到肉不見骨、菜無殘渣,眼前的空盤以最快的速度疊起。
同事小陳經過孟葳旁邊,好意地叫她。「小孟,要不要吃一塊鴨肉,很少吃到這麼好吃的鴨肉,真贊!」
孟葳回神,正要跟小陳說話,齊軒磊突然橫殺出來。「等等,她不吃鴨肉的。」不用筷子,他一把抓起鴨肉,一口咬下,韌勁中飽滿的香味溢出。不同於一般鴨肉的乾澀,這特製的鴨肉吃起來有一種滋滋的香滑。
他滿足地吃,啊∼∼可惜啊!孟葳就是不愛吃鴨肉,總覺得鴨肉腥。
他正陶醉在美食之中,小陳問了一句。「怪怪,你和小孟很熟嗎?怎麼知道她不吃鴨肉?」
「啊∼∼」齊軒磊咕地吞下鴨肉,差一點噎到。
孟葳橫了他一眼。豬頭啊∼∼齊軒磊的消化和別人不同是不是,餿水這麼快就滿到他的腦袋了?!他要是敢讓別人懷疑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他就死定了。
齊軒磊看著殺氣騰騰的孟葳,硬轉了一句話。「鴨肉『扁』嘛!我想不適合小孟吃的。」鴨肉扁是一家著名餐廳的名字,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視線落在孟葳平坦的胸前,引來旁人的笑聲。
孟葳目光一定,馬上冷冷地說:「齊律師,那你剛剛怎麼吃這麼多一口香腸呢?那不是又小又短嗎?」她的視線毫不客氣地移到他的褲襠處,一抬眸,目光冷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