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幸運,你問的都是一些威尼斯人。」大笑完畢,法蘭西斯柯說。
「怎麼說?」
「因為如果不是威尼斯人,他就不會這麼回答,你就會走得更久,可能要……兩個鐘頭吧!」
這麼說來,她算是幸運的,因為她問的那些人,都是道地的威尼斯人。
「不說這個。」說起來就生氣。「你視察的情形如何?」
「還不錯。」法蘭西斯柯舒了口氣。「下水道的清理工程正在順利進行,趕在嘉年華會之前完成沒問題。」
「這真是太好了。」總算聽見—件讓人愉快的事。「如此—來,你就可以放鬆一點——」
「看,是法蘭西斯柯·孔塔裡尼!我們快過去找他簽名!一
韓寧兒話還沒說完,—群穿著時髦的女生就有如潮水,嘩啦啦的湧上來,現場保全人員根本來不及反應。
來不及反應的,不只現場保全人員,還有韓寧兒。她呆呆看著這群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女生,總覺得情況有些詭異。
「走開,不准靠過來!」羅馬來的保全人員凶狠地推開那些女孩,不許她們靠近,卻被法蘭西斯柯擋了下來。
「沒關係,她們只是要簽名而已。」他還是一派保持微笑,接過小女生遞過的紙筆,一一為她們簽上大名。
韓寧兒和保全人員拿他沒轍,只得小心謹慎防範,以免發生意外。
「我也要,我也要!」才簽完了—波,下一波人潮馬上接著來。
太近了,韓寧兒下安的想。這麼近的距離,是攻擊的最好時機,對方若真的動手,恐怕連防範的時間都沒有,相當危險。
「謝謝你,孔塔裡尼議員,你人真是太好了。」
她才這麼想,—位長相清秀的小女生就激動的握住法蘭西斯柯的手,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
不對勁!
事情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
在這電光石火的幾秒鐘內,槍聲四起。小女生發動攻擊,法蘭西斯柯利用剛學會的擒拿術擺脫小女生致命的威脅。小女生掏出槍,對準他發射,韓寧兒見狀飛身擋在他面前,代他挨這一槍。
而後,一陣疼痛襲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朦朧中似乎看見歹徒四處逃逸。
看來,長相清純的小女生,也是不可相信的呵……
「寧兒!」
※ ※ ※ ※ ※ ※ ※ ※ ※ ※
她受傷,且昏倒了,韓寧兒萬分確定。
張開長翹的眼睫毛自黑暗中醒來,受傷過無數次的韓寧兒其實滿習慣這種狀況,只不過這次嚴重些。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她才剛張眼,便聽見法蘭西斯柯的聲音溫柔的詢問。
韓寧兒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清水,一口氣灌進肚子裡去,再把空杯子還給他。
「我好多了,謝謝。」她不自在的向他道謝,發覺他的下巴和臉頰兩側都是青髭。
「你一直在照顧我?」她朝他的下巴點點頭。
「一整夜。」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發現後不好意思的微笑。「到現在都還沒空刮鬍子。」
「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做,叫僕人來照顧我就行了。」她何德何能,還勞煩僱主親自照料。
「我知道,但我不想。」他搖頭拒絕。「照顧你是我的義務,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理當親自照料。」
「你顧慮得太多了,法蘭西斯柯。」她逃避他赤裸裸的眼神,其中寫滿了愛慕。「我是你的保鏢,本來就該為你挨子彈。」
「你也會為卡本特挨子彈嗎?」他很快反問,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
她當然不可能為他挨子彈,她根本想把他直接推向槍口。
但這些她都不會承認,因為這等於給了他再逼問下去的藉口。
「我的傷勢嚴重嗎?」既然無法說謊,她只得想辦法逃避。
「只傷了手臂。」法蘭西斯柯冷靜的回答。「醫生說你的運氣刁;錯,子彈只劃過表皮,沒有傷及骨,一、兩個禮拜後就可痊癒。」
「那太好了,你可以不必再照顧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法蘭西斯柯的聲音雖柔,口氣卻很堅定,亦不許她逃避。
「你只需要叫僕人幫我……其實也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寧兒!」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大聲吼。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會為卡本特挨子彈嗎?」
這是個淺顯易懂的問題,就算她下答,他也應該知道,但他就是要親口聽她說。
「我不會為他挨子彈。」她說了,給他想要的答案,他如釋重負。
「謝謝你告訴我實話。」他坐上床沿。「我還以為你會說謊。」欺騙他,她會為任何僱主挨子彈。
「我是很想,但我說不出口。」她苦笑,好希望他的手不要再這麼輕柔的碰她的臉,好希望他別再用那麼深情的眼光看她。
「我感謝你這麼做,這給我接下來告白的勇氣。」他兩手捧起她的臉頰。
「法蘭西斯柯……」她不知所措。
「我對你—見錘情,寧兒,…見鍾情。」他說得很自然,就好似呼吸一樣,沒有任何遲疑。
韓寧兒驚訝的瞪著他。
「在機場?」那是他們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更早以前。」他搖頭。「我是從螢幕上看到你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就失落了。」
他笑得很淡,韓寧兒卻已經驚愕到不會說話。怎麼有人在告白時,還處之泰然的?
「你、你在網站看見我的照片以後,就、就愛上我?」他冷靜,她反倒驚慌。
「不,愛上你是在我們接觸以後,剛開始的時候是心動,這兩者有很大的差別。」他搖頭。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就她的想法:心動就是戀愛的開始,至少就她來說,是這樣的。
「或許你說得對,說不定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你了。」他更正自己的話。
「你不需要為我改變你的想法,就像你不需要為我送走你的獅子。」她一直對費裡尼的事耿耿於懷。
「我從不為任何人改變我的想法,寧兒,即使是為了你。」他再次搖頭。「你只是提醒我忽略的那一面,為此我感謝你,跟我的想法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