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淵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跨開長腿,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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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開口,他也不說話,耐心地跟在她身後,來到他們相遇的那堵圍牆邊,她這才停下腳步。
倪夜熙沒有回頭,她面對著圍牆,淡問:「找我有事?」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沈玲瑤所說的話,一陣難受在她胸口緊緊糾纏著,使她很不舒服,所以也無法給他好臉色看。
昨天沈玲瑤那一巴掌,害得她臉頰微腫、泛紅,她回家後拿冰枕敷了一整晚,這才消退許多;幸好沈玲瑤手勁不大,否則她今天休想來上課了。
這一切,全都是他害的。
見她異常的冷漠,段淵祺雙眸略黯,他輕緩地靠近,低問:「昨晚,你為什麼匆匆離開?」
「我討厭人多的場合。」倪夜熙背靠圍牆坐了下來,一手開始拔著地上的草,不知在宣洩著什麼情緒。
「是這樣嗎?」既然她這麼說,他也不再追問,僅是隨她坐在草地上。
他們望著遠方的操場上,那些奔跑嬉鬧的學生,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段淵祺突然起身,倪夜熙以為他要走了,心中竟然感到一絲失落;誰知道,他並非要走,只是退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掏出一根煙,以打火機點燃,逕自吞雲吐霧起來。
望著他結實頎長的身軀,倪夜熙突然進出一句。「……可不可以讓我抽一口?」
段淵祺挑了挑眉,沒有訝異太久,他若無其事地道:「沒想到你會抽煙。」
她根本不會抽煙,只是想,有些人煩悶時總會抽上一根煙,讓她好奇是否抽煙真能夠紓解心中的煩惱?倪夜熙抿著唇,沒有回答。
「可是只剩下我手中這根煙,不介意的話,你拿去好了。」段淵祺把剩下一半的煙遞給她。
倪夜熙遲疑了下,她回想他剛剛抽煙的動作,開始模仿……她把煙叼在唇邊,吸了一口——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只見倪夜熙突然扔開那根煙,兩手壓著胸口,開始猛烈咳嗽,咳到眼淚都掉出來了還在咳。
段淵祺見她這樣,大抵也明白了幾分。他揚高唇,斂下帶笑的眼,道:「你真的很倔,你知道嗎?不會抽煙,還想學人抽煙,真是可愛。」
倪夜熙哈紅了臉,她隱忍著胸口隱約的不適,逞強地道:「誰說我不會抽煙?」謊言讓她一張粉臉更加紅透!
段淵祺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抬手,輕輕觸碰她火燙的臉頰,低聲輕語:「別再隱藏,也別再壓抑了,真正的你其實比較可愛,也比較有人性。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而武裝自己,像只刺蝟,但其實那都沒有必要。像這樣會笑、會臉紅、會失控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像是被誰踩了一下痛處似的,倪夜熙震撼到無法言語。
她瞪大了眼,眼中隱隱約約浮現晶瑩的淚水。不想被他看穿,於是她迅速低頭,抿著唇,故作堅強地哼道:「你又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了?是真的我,還是假的我,只有我自己清楚。」
段淵祺向來帶笑的俊臉,此刻覆上一層陰霾。他低聲緩道:「知道嗎?你這麼倔強,只會讓人更想要征服……」
倪夜熙一愣,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而他也沒有讓她思考的時間,在那頃刻間,薔薇色的薄唇便覆蓋在她因為詫異呆愣而微啟的唇瓣。溫暖對上冰冷,形成了不可思議的瘋狂漩渦,將他們倆緊緊吸附住。
倪夜熙感覺到他溫熱的唇瓣輕柔緩慢地的吮著自己的,就像一股熱流輕刷過自己冰冷的身體一般,奇異地溫暖了她的心……
不!這是不對的!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
倪夜熙猛然瞪大眼,雙手抵住他胸膛,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力推開他。
「走開廠也許是段淵祺還沉浸在這個甜美的吻當中,所以他毫無防備地便被她給推開。
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只聽聞火辣辣的巴掌「啪」地一聲,便感覺到一股熱辣從他的臉頰散開……
段淵祺微怔過後,只見她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
他輕撫著自己微腫的臉頰,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唐突?唐突到去親吻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甚至不是情人關係的女孩,莫怪她會出手打人了。
他撇撇唇,卻牽動了頰上的掌印,他悶哼一聲,苦笑著想:她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
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倪夜熙;這個吻,也成了最後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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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夜熙紅著臉,氣沖沖地離開學校後,她並沒有直接回家,反而先去了奶媽家,和奶媽的孫子陳功練了一會兒柔道,藉以抒發內心的激動情緒。直到放學時間到了,她才從陳雪家返回自己家。
到家後,倪夜熙才剛進家門,便發現今天家中異常熱鬧,客廳裡坐了幾個陌生人;連平時忙碌的倪邦安也赫然在列,情況很不尋常,非常的不尋常。
望著裡頭的情況,倪夜熙猶豫著是該進門、還是該退出家門,就在她進退兩難的時候,倪邦安首先發現了她。
倪邦安臉色一沉。「夜熙,過來。」
倪夜熙皺起細緻眉心,聽話地走進客廳。還沒落坐,她便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頓時愣住……
這張臉孔雖然掛著些許傷痕,但她絕不會認錯,是沈玲瑤,昨晚在宴會上自稱愛慕段淵祺的那名女孩。
沈玲瑤以一種勝利的眼光睨著倪夜熙,那眼神彷彿寫著:你死定了。
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使得倪夜熙本來面無表情的臉蛋更加冷酷。她安然自若地坐在沈玲瑤對面,靜待父母發言。
「夜熙,你昨晚在段夫人的生日宴上對沈小姐動手了,是嗎?」倪邦安嚴厲地質問女兒。
「是。」倪夜熙淡然回答。
一旁的高婉秀聽了,十分激動地叫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呢?你不知道這樣會構成傷害罪嗎?」她拿起桌面上放置的一張紙,在倪夜熙面前揮呀揮的,續道:「現在可好了,人家帶著醫生、律師和驗傷單上門來,你看你要怎麼辦廠如果可以用錢解決,那還好辦事,偏偏沈家在商界也算頗有名望,哪裡在意賠不賠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