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她又覺得好悲哀、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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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裡記掛著朱實,勝平每天都到醫院裡關心她,當然他的關心必須間接而隱密,所以都透過隱藏式攝影機看著她。
坐在監控螢幕前,他關切著朱實的一切——有沒有按時服藥、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乖乖聽話在床上躺好……她的一舉一動,他全看在眼裡。
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有一種衝動——他想好好的抱著她。
是的,他瘋狂地想念著她,如果可以,即使一見面她就給他氣受,他都甘願。
但是他不能,因為他不想讓她動氣,尤其是現在。
中午,他心情有點鬱悶地走出專為他準備的監控室,打算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走出一樓電梯,他悶悶地踱向門口——
驀地,他感覺到有人正看著他,非常專注地看著他。
他反射性地掃視四周,就在十點鐘方向,一張驚訝、錯愕的美麗臉龐映入他眼底。
「不妙……」他自言自語。
因為……那是朱實。
兩人四目交會,他已經不能假裝沒看見,於是他停下腳步,故作鎮定地看著她。
朱實朝他快步走了過來,站定到他面前。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朱實著實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看見近半年未見的他。
她說不出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有點怨,有點惱,也有點欣慰……
怨的是整整半年,他一點都不關心她是什麼處境。惱的是即使是這樣,她的心還是眷戀著他。
而欣慰的是……能在這種她很想有個依靠的時候見到他——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否是她的依靠。
這是近半年來,第一次面對面接觸,勝平感覺到內心的波動,但他壓抑著。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住院!」他不能讓她知道他派人暗中照顧她,且掌握了她一切的事。
他佯裝不知情地睇著她,「你生病?」
「我……」不知怎地,她忽然有點內疚,只因她之所以住院,是因為沒把自己及孩子照顧好。
儘管大部分的責任都要那個搶匪承擔,但那個人早已不知去向,後果只有她這個無辜的受害者擔負了。
「你沒把我的孩子照顧好?」
他盯著她突出的肚子。
「我有啊。」她急忙為自己辯護,「是那個搶匪推倒我的,又不是我的錯。」
因為他早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及反應。
可是,他的平靜看在朱實的眼裡卻很不是滋味。他果然不是很在乎我……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他伸手輕捏著她的臉頰,「你幹嘛愁眉苦臉的?想讓我的孩子得憂鬱症,還是鬧自閉嗎?」
她拍開他的手,氣鼓鼓地瞪著他。「別捏我,我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是嗎?」
他挑挑眉。
「當然是,」她直視著他,「他們都足重,而且活潑好動。」
他唇角一勾,「我知道。」
「你知道?」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警覺到自己差點露餡,連忙補充。「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有健康的『蟲』啊。」
她一聽,疑心頓失。努努嘴,不以為然地道;「是喔,是喔,你要不要捐出來造福社會啊?」
「抱歉,我的『蟲』很寶貴的。」他促狹一笑。
她睞他一眼,輕哼一記。
看她精神不錯,他放心了。「你還能跟我鬥嘴,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你放心吧,我會把孩子健健康康交到你手中的。」只關心孩子,哼!
說著,一個奇怪的念頭鑽進了她腦海中。
她剛才明明說的是複數的「他們」,而不是單數的他或她,為什麼他聽了卻沒有反應,像是他早就知道一樣?
有古怪。女性兼母親的直覺告訴她。
迎上她懷疑的眼神,他有所警覺。「幹嘛那麼看我?」
「你怎麼沒問?」
她盯著他,像在審問犯人似的。
他裝糊塗,「問什麼?」
「我說他們,你不覺得好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自知沒有適時的表現出疑惑及驚訝的情緒,他開始冷靜地進行補救。
「他們是複數,我懷的是雙胞胎,你怎麼連問都不問?」
他力持鎮定地一笑,「拜託,你肚子那麼大,怎麼看都知道是雙胞胎,再說……」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然後將嘴巴貼近她耳邊,「我們連續大戰了三天,你不懷雙胞胎怎麼對得起我?」
她耳根一熱,羞得想動手捶他。
他輕輕地攫住她的手,聲音溫柔,「小心動了胎氣,你不是一個人的身體了。」
她一頓,幽幽地睇著他。是啊,她不是一個人了,而他……他關心的是另外那兩個。
他深情地凝望著她,但她不知。
「他們很好動吧?」他突然問道。
從醫生那裡,他知道孩子動得非常頻繁,他好想感覺那小小生命的活動,但始終沒有機會。
本來是沒打算出現在她眼前的,但現在既然撞上了,他想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她微怔,點點頭。「有時動得我不能工作,也不能睡覺。」她的口吻像在抱怨,但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心頭一撼。那就是母性的光輝嗎?
就算是沒神經,粗線條的她,也會有這麼成熟溫暖,充滿著母性光輝的臉龐啊。
「我能摸嗎?」他毫不猶豫地提出要求。
她一愣,驚疑地望著他。「你要摸?」
「有什麼奇怪?我是他們的父親,應該有權摸吧?」
借他摸一下當然沒那麼難,只是想到他只在意著她肚中的兩塊肉,而根本不關心她,她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小孩吃起醋來。
「可是肚子是我的啊。」
她負氣地說。
看她連讓他摸一下都不肯,他有點懊惱沮喪。
「在孩子出生之前,你的肚子還算是我的吧?」不自覺地,他又說出重話。
當然,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但每當跟她嘔氣,他總會不受控制的說出傷感情的話。
聽見他這些話,朱實板起了臉。但她沒頂嘴、沒抗議,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