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愣了下,手按在她肩上,他這輩子還沒幫人按摩過。
「拜託啦∼∼」她不知道他大少爺沒有經驗。
「這樣可以嗎?」他依著別人幫他按摩的樣子,在她肩上揉捏。
「可以,可以,感激,感激。」雖然說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法生澀,不過她可是半點都不敢嫌棄。
「不是滿街都是什麼中醫診所,有在做推拿嗎?你難道都不去看嗎?而且現在不是健保有給付嗎?」
過了半晌,她才笑笑地說:「不錯耶,你大少爺竟然有這樣的生活常識。」
他往她頭上輕敲。「什麼話啊!」
「嗚嗚……」她哀嚎了兩聲。「我稱讚你都不行啊?」
「我看起來有這麼不知民間疾苦嗎?」他皺眉。「說到這,你比我還奇怪,你怎麼會寧可留著一把胡琴,而把電腦賣掉。」
那天地和他重回這間房間時,她第一個尋找的就是那把胡琴。他猜,那把胡琴對她一定有特殊意義。
提到那把胡琴,她突然緘默不說話。
她的樣子太過反常了,所以他又叫了她一次。「易小奴,你在想什麼?」
「喔。」她回頭,對他展開一記笑顏。「留下胡琴,才能展現我的氣質嘛!呵呵呵∼∼」她掩嘴笑著。「我可是中文系美少女。」
「中文系美少女?」他嗤之以鼻,轉了個聲調。「內衣內褲,一件三十,性感……」創傷極深,記憶猶新,他永遠忘不了她的叫賣聲。
「任飛揚。」她臉上一紅,往他胸膛擊去。「你很討厭耶!」
他跳了起來,細著嗓子,學著她的聲音。「你很討厭耶……」
「你再說看看!」她一跨步,追著地打。
他一邊躲,一邊喊。「中文系美少女殺人了。」
他才不相信,她是為了氣質才留下這把胡琴的。「氣質」這兩個字,實在離她太遠了。
只是她如果不願意說,那他就陪她演戲吧。
— — —
星期日,陰雨霏霏,下了一天的雨。
看著窗外的雨,任飛揚勾了一抹笑。這樣的天氣,夜市的生意一定會受影響的,他撥了電話給易小奴。
「喂。」易小奴接起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
「豬頭。」他在電話那頭嘲弄她。「你不會現在才起床吧?」
「大少爺,要找豬頭到市場的攤子去,我這裡沒有。」
她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犀利,而是有些疲憊。
每次看她,他都覺得她太瘦了。上次去找她,她也是一臉睏倦,這幾天生意好像也不是很好。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這是大哥大,通話費很貴耶。」
他回神,一笑。「今天下雨……」
她沒好氣地打斷他。「我知道。」他不會是打電話來和她聊天氣的吧。
看她沒什麼耐心的,他只好直接說:「我看你今天生意不會太好,不要去擺攤了,我晚上請你去吃好料的。」
「為什麼要請我吃好料的?」她覺得很奇怪。
「慶祝你今天不擺攤。」他說的理所當然。
她笑了出來,頓了一頓,低聲地說:「你真是有錢人,才會想出這樣的慶祝名堂。」
換他在電話那頭沉默。有時候去找她的時候,他會覺得他們之間貧富的差距,好像無形地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覺察到他的安靜,她笑著說:「天氣冷,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好。」他一口答應。
她興奮地嚷著。「那晚上七點,你來接我。」
— — —
晚上七點,任飛揚依約去找易小奴。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換了一輛他覺得看起來比較普通的賓土車。
到了易小奴的住處,他口中輕哼著歌,按著三樓鐵門的電鈴。但一直沒有人來開門,他有些心慌,找了老闆娘來開門。
老闆娘替他開門,進了裡面,才發現易小奴房間的燈也沒開。他們敲了門,她也沒出聲回應,老闆娘這才拿備用的鑰匙開了易小奴的門。
任飛揚摸到電燈,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易小奴!」他叫著。
易小奴窩著,身子蜷縮在棉被之中。他抱著易小奴,在她耳邊叫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老闆娘湊了上來,看她臉色不對,摸上她的額頭。「哎呀,小奴生病了。」
「我送她去醫院。」
一聽到任飛揚提到醫院,易小奴整個人全醒了。「不用啦。」她困難地開口,喉嚨痛得像是火在燒一樣。
她從旁邊摸了眼鏡,戴上後,看了任飛揚一眼。「糟了,我睡過頭了吧?」天啊∼∼她皺緊眉頭,頭好痛喔!
她低下頭,手按揉著。「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跟你去……吃火鍋了……」怪怪,怎麼這麼冷?!她瑟縮進棉被理。
他把她拖出來。「還吃什麼火鍋,你要去看醫生了。」
聽到「醫生」兩個字,她繼續往被裡鑽。「我不要。」她拗在棉被裡頭。
「不行!」他力氣大,拖都把她拖出來。
被他架著,她不甘心地吼著。「你欺負我……咳!咳!」她一用力,喉嚨和胸口都疼,她猛力地咳嗽,胸腔像是被勒縮著一般。
他一把抱住她。「都咳成這樣,還不去看醫生?」
「還不是你害我的。」她在他懷中掙扎揮動手腳,冷不防地打了個大噴嚏。「哈啾!」射程極遠,水沫噴到他的臉上。
他臉色一沉,她巴巴地與他相看,嘴唇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也許這時候,真的是「無聲勝有聲」。
他壓下怒火和老闆娘說:「麻煩你幫我把她的外套拿來。」
「喔。」老闆娘趕緊找著地的外衣。
「我不去,我不去……」她扭掙著,還在極力抗拒。
他一吼。「生病就該去看醫生,你不要像小孩一樣。」
他吼得極大聲,連老闆娘都嚇了一跳,易小奴則是氣嘟嘟地閉上嘴。她倔強地把頭轉過去,一股委屈竄鑽上來,她忍著,不讓眼眶泛紅。
看她別過頭,他突然覺得過意不去,他剛剛的語氣確實太凶了。他放軟聲調地說:「該看醫生就去看醫生嘛,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怕看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