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任尚志問。
易小奴笑笑,卻不說話,她知道被媒體盯上是很恐怖的,可是……
任尚志猜得出來,她心裡一定有些話想說,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所以才微笑以對。「想什麼就說出來吧。」
「我在想,飛揚一個人在警察局裡,一定不大好過,也不知道他受傷了嗎?」她頓了頓,咬著下唇,看著任尚志臉色逐漸凝重。
易小奴扯了一笑,小心翼翼地開口:「這只是我胡亂猜的啦,我只是想在這種時候,他也許會希望看到自己的親人。」
她心跳咚咚的,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服任尚志進去看任飛揚,畢竟,她也不希望因為這樣給任尚志添麻煩。
任尚志緘默了半晌,易小奴趕緊開口。「要不,我和胡律師下去好了。」她轉身要走,任尚志拉住了她的手。
任尚志對她一笑。「雖然我很想將你介紹出去,不過這實在不是個好機會,還是我自己下去吧。」
沒想到他真的改變心意,易小奴微怔,張著大眼睛。
「你說的對。」任尚志拍拍她的手背。「飛揚是我的兒子。」
他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深深陷著。不知道為什麼易小奴突然覺得很難過,任尚志向來都很有精神,很有威儀,雖然她總是叫他任爺爺,可是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他已經七十幾歲了。
任尚志打開車門,堅定地走下去。
「等我。」易小奴回神,快步地跟出去。
「你……」任尚志回頭看她。
易小奴一臉的笑,指著自己的臉。「好可惜喔,早知道今天有記者來,就化一點妝了。」
任尚志笑了。「你這樣也很好看。」
他們所開的車子本來就受人矚目,兩人一下車,就有記者往這裡看來。一個曾經跑過財經新聞的記者認出了任尚志,立刻往他這裡衝來。
「任先生。」他一叫任先生,其他人紛紛回頭。
才一下子記者群瘋狂湧上,刺眼的鎂光燈向這裡照來。啪啪啪地聲響,像是一口一口凶狠地咬合。
記者推擠著。「任先生,請問……」
一堆麥克風爭先恐後地遞到任尚志的面前,易小奴臉都皺了起來,而任尚志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沒有扯動任何一條皺紋。
— — —
整件事情其實很單純,不過是任飛揚和一個剛在PUB認識的女子喝酒,引來女子男友不滿,夥同一票朋友不由分說就往任飛揚身上捧去,最後任飛揚受了些外傷,鬧進警察局去。
在律師的處理下,任飛揚順利地被保出來,只是第二天各大媒體都以「富寶集團少東PUB與人爭風吃醋」、或是「富家子弟喝酒鬧事……」等等語句來處理這件新聞。
任尚志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邊動用關係淡化新聞的處理,一邊將任飛揚關在家中訓示。
兩個人為了這件事情,吵到翻掉。
任飛揚的房間,傳出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任宅內從管家到僕人都戰戰兢兢,沒人敢說話。
易小奴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挨到僕人旁邊,輕聲地問:「還沒吵完啊?」
僕人點頭,不敢出聲。
任飛揚的門啪地甩開,還沒看到任何人走出來,那些僕人立刻迅速散去,唰地一下,就不見人影。
「哇!」易小奴嘖了一聲。這些人動作比地躲警察還快。
任尚志走出來,憤怒地將門一關。他關門的力氣很大,整個屋子嗡嗡嗡地震響。易小奴愣大眼睛,看著他。
任尚志哼了一聲。「你不要以為你大了,我就管不動你,我有辦法生你,就有辦法管你。」
任尚志抬腳,正要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易小奴。
易小奴堆上笑容,豎起大拇指。「說得好,說得好。」好像覺得一手的說服力不夠,她將另外一手也豎上來。
看她諂媚的樣子,任尚志居然笑了出來。
易小奴故意像一隻貓一樣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輕蹭著他。「任爺爺,不要生氣啦,血壓會一直竄高。」
任尚志歎了一口氣,低聲說:「也許我真的老了,管不動他。」
易小奴對他一笑。「其實事情沒那麼嚴重,是媒體報導得太誇張了,我想只要飛揚記取這樣的教訓,以後出入這樣的場所,多注意一點就好了。」
任尚志哼地一聲。「哪還有以後!」
易小奴巴巴地看著他,不說話。
任尚志聰明地覺察她的表情。「唉,你想說什麼?」
易小奴持平地說:「任爺爺,雖然他和你差了五十歲,可是他已經是個二十七歲的男人了,這樣的限制就是不認同他已經成人了,我想他會很不舒坦的,你越限制他,我想他的反彈就會越大。」
任尚志低沉地歎氣。「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每次一說,就又……我不希望自己寵壞他,可是……」管教任飛揚對他而言,比管理公司還要複雜。
「我懂,我懂。」易小奴點著頭。
任尚志手搭上易小奴的肩膀。「飛揚就麻煩你了。」
「是。」易小奴立正站好,精神地一笑。
「一輩子。」他是打算把任飛揚的一輩子都交給易小奴。
「啊?」易小奴嘴角抽搐,她並沒有想這麼多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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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小時,易小奴猜任飛揚的火氣稍微降下來了,這才去敲他的門。
「誰?」任飛揚惡聲惡氣地問。
易小奴吐著舌頭。「修理門板的。」說真的,易小奴一直滿擔心他們家的門。這一家人脾氣不好,那扇門甩來甩去,怎麼可能不壞。
過了半晌,任飛揚繃著一張臉來開門。易小奴看他的臉色雖然不好,不過好歹也來開門了。
她帶著笑容,鑽進房間裡。哇COW∼∼裡面亂成一團哩!
「你來做什麼?」任飛揚眉一挑。
她咧了咧笑。「我來找死的。」
任飛揚雖然沒有笑出來,不過表情明顯緩和不少。
易小奴見他沒笑,心裡嘀咕著,這男人真是沒有幽默感。她擭了摸鼻子,豁出去了,繼續要賣。「奇怪,「死」在哪裡啊?我怎麼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