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等待奇跡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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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感覺?」

  「裴教授對你──很不一樣。」

  安絮雅沒防備地嗆了下。「什麼東西──不一樣?」

  「你沒發現嗎?有時候他目光掃向講台下的時候,都會在你身上多停留幾秒。」

  「那是因為我上課不專心。」安絮雅被她挑起危機意識。

  裴教授這個人雖然脾氣溫和,但就是能贏得學生的敬與畏,原因無他,在他溫文儒雅的表相之下,牽扯到課業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在他眼皮底下,不會容許學生得過且過,該狠的時候,當人絕不手軟,祖宗十八代來說都沒有用。

  「我不是說那個啦!」小卉懊惱地低嚷。「唉呀,我也不會講,就是一種……女人的直覺嘛,有時候他看你的眼神……反正很不一樣就對了啦!」

  安絮雅哼笑。「是哦,上次你的直覺告訴我,這張彩券會中,結果六個號碼連一個相同的都沒有!」

  小卉尷尬地傻笑,搔了搔頭。「有對捐社會,嘸對普眾生嘛!」想想不對,趕緊抓回原話題。「你相信我啦,真的不一樣,他有時會看著你皺眉。」

  「任誰遇到這種以打混為最高指標的學生,都會皺眉的吧?」

  「不是,是那種──很憂心的皺眉,你都沒發現嗎?」

  並沒有。

  「我個人是認為,你該去補個眠了。」有神智不清的現象。

  小卉沒聽出言下之意,隨口道:「下一堂結構概論再補就好了,那個教授超無趣的。你還沒回答我,如果裴教授真的喜歡你,你會怎麼辦?」死咬著話題不放。

  「哪有怎麼辦?我有阿毅了。」她神色平靜,奇怪地看了好友一眼。

  哇咧!小卉差點吐血。

  這麼一個條件優到爆的男人,和莊哲毅那個聯考吊車尾,只能勉強撈個破五專去蹲的傢伙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她居然──

  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心痛啊……

  「你當心裴季耘因愛生恨,當得你一輩子都畢不了業!」實在嘔得很,被不知惜福的同學氣得內傷,忍不住出言恐嚇。

  「你想太多了。」根本沒有的事,瞧她說得有手有腳的,她只是他的眾多學生中,很渺小不起眼的其中一個而已,裴季耘要真有可能對她另眼相待,那她相信拔光毛的北極熊也不會冷了──因為小卉的笑話已經冷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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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前還艷陽高照,不過才一轉眼就變了天,一陣驟雨打了下來。

  標準的夏季午後雷陣雨。

  算準了這場雨下不了多久,才剛走出學校的裴季耘並不急著離去,就近到對面的7-11前避雨。

  他撥了撥垂落額前的濕發,審視了下手邊的書,確定災情並不嚴重後,開始有閒情欣賞雨中即景。

  由這個視角看去,對面就是他任教的大學,一個個他認識的、不認識的學生將書本拿來擋雨,行色匆匆的在雨中奔走,突地,一道熟悉倩影闖進視線。

  她只觀望了一秒,便奔向校門口等待的機車騎士。

  男孩有一張年輕不馴的臉孔,那是不受歲月薰染,最純淨狂放的傲然氣質,也有最直接純摯的熱情──

  他看見男孩迅速將外套脫下,披在女孩身上,再幫她將安全帽戴上,女孩回了他一記好甜的笑容。

  男孩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杯冷飲,湊到女孩唇邊,女孩正要張口,男孩白目地臨時轉了個方向,將吸管送回自己嘴裡,被戲弄的女孩哇哇叫地捶打他,惹得男孩暢聲大笑。

  男孩不知在女孩耳邊說了什麼,她臉紅嬌嗔地捶了他一記。

  站在大雨中,他們渾身都濕透了,卻有最原始單純的滿足與快樂。

  那女孩的面孔,他今天才見過──是安絮雅,今天上課中,唯一斗膽神遊太虛的學生。

  男孩他也不陌生,時時見他接送安絮雅上下課,感情極好,次數一多,就這樣記住了。

  目睹她上了他的機車,將手緊緊圈在男孩的腰上,嬌容貼靠著寬背,全心全意的依偎姿態,彷彿天涯海角都願追隨──

  這就是青春啊──

  年輕無憂的生命,真好。

  直到他們的身影,在他眼前變成模糊的小點,而後消失,他收回目光,垂斂眼瞳數著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

  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行書?」

  「季耘,你那邊下雨嗎?」範行書聽到雨聲了。

  「嗯。」他輕應。

  「那你小心不要淋到雨,你身體不好。」

  「嗯。」

  察覺到他比以往還沈默,範行書關心地探問:「怎麼了嗎?」

  「沒。只是突然覺得,年輕真好。」

  範行書一臉困惑,接問:「你很老了嗎?」

  「是啊。」他輕笑。

  「可是你才二十八歲。」還小了他兩歲!

  季耘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入學考時便直接跳讀三年級,所以他成了最年輕的三年級入學生,而他們成了同學。

  後來,發現三年級的課程他還是游刃有餘,老師們商討過後,又打算讓他成為最年輕的五年級生,但是他拒絕了,原因是──這裡有比讀書更好玩的東西。

  事後,季耘才告訴他,他就是那個「好玩的東西」。

  他很好玩嗎?他也不曉得,只是覺得好奇怪,同學都很懂得將他「擅加利用」,可是季耘不會這樣做,還會幫他拒絕那些他根本不想答應的事,擔心他太好說話,早晚會吃虧……

  季耘人緣一向極好,同學都喜歡親近他,可是長久以來,季耘只將心事告訴他,也只對他好。

  明明他比他小,可是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季耘在保護他。

  而現在,他依然是全校最年輕的大學教授。

  他還知道,季耘年年蟬聯學生票選最受歡迎的教授第一名。

  這樣居然還敢喊老?

  「心境吧!那種年少輕狂,和女孩子手牽著手走在街上,笑鬧著共喝一杯飲料的年歲,已經離我好遙遠了。」

  你──好像從來也沒有過這種年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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