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這樣,他就得忘記一切仇恨?因為這樣,他就得忘記他父母親臨死前的掙扎、臨死前的痛苦、淒慘的叫聲?!那滿地紅血、那熊熊的烈火,還有那些從義父手中被剝奪掉的……幸福。
呵……其實以前他有很多表情的……但是太久沒用,忘了。
他一直以為這樣過日子沒什麼不好的,但是漸漸地,他卻羨慕起潔芸來了,不必隱藏自己感情的感覺是什麼呢?他不知道……但是為什麼潔芸看起來像很快樂的樣子?就連愛著他……潔芸也是一點也不矯做的表露出來。
一個不會下廚的女人,說什麼都要搶著炸雞塊,理由竟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她甚至還可以理直氣壯的吼著,彷彿一切都是他的錯一般……
「因為那是我要親手做給你吃的!」她那樣叫著。
呵……呵呵呵……佐晨閉上了眼,搖著頭不停笑著。他站在旅館的陽台邊,手上拿著……當然是可樂,嘴角不住的泛起傲笑,每當想著潔芸時,他都會不自禁笑了起來……
她那美麗的容顏,喜歡嘮叨的特技,變化豐富的表情呀……對於自己當初假裝失憶騙她,現在想起來真是何等卑劣!他的確是為了玩弄她而這樣做……打算假期一結束就要一聲不響的離去的。
那天……芸到這了……卻沒有生氣,她沒有恨他、沒有開口罵他,什麼都沒有做……她的心胸為什麼那樣寬大呢?這樣只會讓自己更愧疚呀!而且她甚至含著淚水,以可憐的眼神看著他……他記得她說了什麼來著……
「讓我為你掃除你眼底的寒冰吧……」
可是……他不願、他說什麼都不願走出碉堡呀!佐晨,你為什麼一直在想那圖畫上的黑點?!那個意外既然去除了,就應該筆直往前,繼續原本計劃好的人生呀!
房間裡的電視放出了熟悉的音樂,佐晨回頭去看,正是他們公司那支廣告,這支由潔芸親自設計,包含著她對他的愛……還有他們彼此擁有回憶的廣告……佐晨走進了房間,倚在落地窗邊,看著……這支廣告不論播幾次,他都會專注看著。
那個女人婀娜的走上樓梯了,接著她會開門……
喀,隔著一張床,佐晨聽了房間門把的扭動聲;幾乎是同時的,廣告裡的女人開了門,廣告外的女人也開了門。
「啊……你果然在……」潔芸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住這裡好棒喔!」
……潔芸?!佐晨瞪大了眼,不太能接受現狀的模樣。
「你……你來這裡做什麼?」還有,她怎麼會知道這裡?
樓下走出旅館的亞靜帶著笑與淚,回首往上望者佐晨的房間。
「我來辦晚會呀!」潔芸瞇起眼笑著,「你剛剛忘記說什麼囉?」
嗯?怎麼潔芸的語氣和模樣那麼輕鬆呀?她是喝醉了嗎?辦什麼晚會,還……他剛剛忘記說什麼嗎?
「哼,不說就不說,我不稀罕。」潔芸逕自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來吧,幫我把那塊塑料布鋪到陽台上去。」
潔芸把那塊熟悉的布遞給了佐晨,那一塊……星夜那晚他們在陽台上鋪著的布;他看著布,然後看著潔芸拎起一盒東西放到了桌上,裡頭飄出炸雞塊和薯條的味道。「等等,你來這裡究竟做什麼?」佐晨終於上前,一把拉起了潔芸的手,「誰讓你進來的?」
「我們來辦個……小餐會呀!」潔芸甜甜地笑了開,「你忘了嗎?我們上次不是辦過嗎?」
「我……我沒忘……」佐晨皺起眉,「只是我不懂,你現在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現在搞這些玩意兒要做什麼?!」
「有啊……一切就是從那裡開始的,那天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你才跑出去……」潔芸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然後在我傷心欲絕的隔天……你又出現……做最後追別……」
說著說著,潔芸低下了頭,慢慢的流下了眼淚。
佐晨心裡突然一陣抽痛,他看著微微顫抖的潔芸,有一股想擁她入懷的衝動……但是他必須抑止自己,因為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他不能再跨出去一步……
跨出去那一步,就會有某種東西崩裂了。
「就是從那晚開始,我們之間才變得不一樣的……」潔芸想甩開佐晨的手,搖了搖,「一切都是從那晚開始,所以我們要從餐會開始……」
「這是沒有用的!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佐晨重重的甩開潔芸下的手腕,「我不會再喪失記億一次,事情都已過去了,要挽回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沒說我想挽回什麼,我從來沒有這樣打算!」潔芸揚聲說著,「對於那晚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後悔!就算再來一次還是會那樣,我還是希望你奔出門去!」
什……什麼?佐晨睜大了眼,她說什麼?再來一次她還是希望他會奔出門的……棄她而去!
「因為我希望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實的你,不是什麼都只會笑的你!」潔芸一步上前,抓住了佐晨的衣襟,「你懂嗎?晨?拜託你不要只會笑……拜託你不要再一個人孤獨下去了!」
緊緊地,潔芸擁住了佐晨。
佐晨愣愣的,感受到擁住他的女人……她的體溫透過她削弱的肩膀傳來……慢慢地……溫暖地……一點一點注入他的心中。
真實的他,是什麼樣子呢?
他閉上眼很努力的想去搜索著……但是很快的,他突然想到自己叫做佐晨,應該是龍華集團的總裁,一個早就決定捨棄掉蘇潔芸的男人!
於是狠狠的,佐晨推開了潔芸,使得她重心不穩的跌上了柔軟的床塌。
「我不需安你,蘇潔芸,你不要再來了。」沒錯!他不想再看到她,「你現在立刻就走,現在立刻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要!」潔芸斬釘截鐵的回絕著,頭甚至撇了一邊,「你在害伯什麼?為什麼那麼急著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