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他居然沒有簽下離婚協議書,為什麼?她的心底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楚……楚小姐?」王嬸散亂著頭髮,小心翼翼地撥開簾幕,探出頭來看他們,打斷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呃……王嬸,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楚璇略顯歉疚,尷尬地勾勾嘴角。
「沒關係,需要……我幫忙嗎?」王嬸戒慎地看著高大的唐毅。
「不……不用了,他、他是……」
「我是唐辰的爸爸。」唐毅解決了楚璇不知如何開口的難題,他拉起她的手,說:「我和唐太太有話要談,你照顧一下小孩。」
「呃、……」唐毅有一種不容辯解的魄力,王嬸很快地察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也迅速瞭解唐毅才是付她錢的老闆,她順從地點頭,並看著唐毅堅決而霸道地拉著楚璇走出病房。
「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可惡,你放開我--」楚璇忘了這是醫院,她焦急地大吼大叫。
「閉嘴,這裡是醫院,你想吵醒所有人看我們談判嗎?」唐毅冷聲威脅。
「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會的,唐太大。」唐毅繼續拉著她走向電梯,不顧櫃檯醫護人員的側目,強力地攬著她走進電梯。
步出醫院,室外的寒意驟然罩下,楚璇曲手摩搓著雙臂,唐毅隨即解下風衣罩在她的肩頭。
他突來的善意舉動令楚璇不知所措,她低頭呢喃地道謝。兩人就這麼沉默地走在深夜的人行道上,稀疏的車輛前的車燈有一閃、沒一閃地掃過兩人的身影。
他凝視著她的側臉,柔美的線條一如他的記憶,完美得令他屏息。再次見到她的震撼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多少個夜晚,他從夢中驚醒,夢裡兩人重逢的畫面讓他既心痛又甜蜜。多少次,他不斷在心中演練,兩人再次相逢時他該如何應對?
他想問她為何不告而別?想問她是否還愛著他?想請求她再次回到他身邊。
但此時望著近在咫尺的她,他卻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喉頭乾澀得宛如塞了一團棉花。
「你……你就這麼恨我嗎?恨不得插上翅膀離開我。」唐毅平靜的低訴霎時讓楚璇感到心疼。他聲音中的痛苦深刻而明顯地滲入她的心。
「我不恨你,只是……我不能再繼續住在「唐園」了。我們……也許不適合在一起,我從來就不受你們家任何人的歡迎,只是一個活動的裝飾品;我們之間,也只是施恩者與受惠者的關係。對於你拯救我們家公司的恩情,我很感激,但是--」
「施恩者與受惠者?是誰給你這種感覺,我從未對你有任何施恩的感覺。我說過你才剛嫁入唐家,需要一段時間讓大家適應你,但那不代表大家不歡迎你。」
迷惑不解的表情,眼中還殘存著飢渴。楚璇深吸口氣,顫巍巍地說:「不!」
暴風在他眼中刮起,他嘴角緊繃,咬牙切齒道:「該死的!為什麼不?你和我一樣渴望。」
楚璇像被刺到一樣瑟縮了一下,然後抬起眼,嘴角顫抖地說:「你不能再故技重施。性不能抹平一切厘不是讓你用來控制我的手段。」
他煩躁地扒過前發,瞇著眼注視她。「你在說什麼?我們之間的一切不是什麼該死的手段,你要我,我也要你,這是事實。」
沒錯,這是一個事實,在這樁虛假的婚姻中最真實的事實。當初她也曾以為他的熱情代表他的愛情,但後來她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她望著他,目光在蒼白的臉上燃燒。「沒錯,我是需要你,但它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我不想再重複,每當我倆有爭執、衝突時,你總是用慾望撫平我的憤怒,好像我是--」她硬生生地住口,極力克制奪眶而出的淚水。
「像是什麼?」
她抬起眼,吞下一聲硬咽,低聲道:「像是一隻以慾望餵養的寵物。」
唐毅倒吸一口氣,臉色蒼白。楚璇瞇起眼想看清他的表情,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刺傷了他,這是從未有過的。但他的臉迅速恢復原來的冷硬,她懷疑那抹痛苦只是她的想像。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楚璇深呼吸了幾下,才道:「請你放了我吧!當我離開「唐園」時,發誓絕對不再遷就、妥協,任人擺佈。所以……請你放了我吧。」
「不行!」他粗嘎地說。「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和一個完整的家庭。跟我回去,璇。」
聽著過去唐毅對她的暱稱令楚璇輕顫,看著他被陰影遮去表情的臉,楚璇的心有一絲動搖。
「不,我不要和你回去。」她驅走那一絲絲動搖,堅決道。
他的臉色一沉。「別逼我,跟我回去。你不想失去唐辰吧!」
楚璇瞇起眼。「你威脅我?」
「隨便你怎麼想,總之你必須跟我回去不然……」他的語氣冷峻得嚇人。
「你將會永遠失去唐辰。」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根本不要他,你為什麼跟我搶他?你混蛋!」楚璇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冷酷、無情的男人,不相信他當真會這麼狠心。
「謝謝。」唐毅嘴角自嘲地一撇,將她的話當作恭維。「我想仍很清楚,只要是我要的,就一定跑不掉。」
「你不能逼我。」楚璇痛苦地閉起眼睛。
「我能,而且我會這麼做。」他堅毅地重申。
楚璇毫不懷疑他的話,而且清楚自己沒有任何勝算。她感到一股深沉的憤怒在胸口翻滾。
她厭惡地瞪著他。「你何不下地獄去!」
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別妄想逃走,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他的聲音冷冷地自身後傳來,楚璇腳步不停地奔向醫院,彷彿背後有惡魔在追趕她。
唐毅則立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矮牆後。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停車場。若不仔細觀察,會忽略他繃得過緊的下顎隱隱抽動,走路的姿態也過於僵硬,彷彿極力克制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