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真的鬼迷心竅了,竟敢把那個妖女帶回族裡來!\\\"他怒不可遏,一把抓過風烈狂吼。「你跟他最久,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打算當著所有族民的面,在神廟裡娶那個妖女?\\\"
面對老族長的沖天怒火,風烈不覺膽寒地嚥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回答。 「大概……是吧。」
耶律弘一聽,益發生氣。想他耶律家是何等尊貴榮耀,就連當今大遼天子都源出此脈,他豈容一個妖女撒野,在此耀武揚威?
「來人啊!\\\"他猛叫一聲。「給我帶上家法!\\\"
「王爺,使不得。」這時,他身邊一個美麗的中年婦人連忙起身勸阻他。「如今肆兒是大遼的北院大王,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您就算有什麼打算,也要從長計議,怎能讓肆兒當眾下不了台呢?\\\"
說話的女人是耶律弘的側王圮孫烏氏,自耶律肆的母親死後,她是目前部族中地位最高的女子,卻始終無法爬上正王妃的寶座,因為耶律弘深愛他的結髮妻子,所以寧可讓正妃的位置空置多年,也不願旁人染指——而這,正是孫烏氏內心深處最不滿的地方。
聽了孫烏氏的話,耶律弘遲疑一下,高舉的手不由自主放了下來。
見耶律弘似乎聽進自己的勸告,孫烏氏連忙繼續道:「肆兒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要我說,千錯萬錯都是那女人的錯,王爺怎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對肆兒用家法呢?\\\"
這句話顯然說到耶律弘的心坎裡,只見他頗為贊同地點點頭,又想著自己七、八個子女中最喜歡的就是肆兒,可別把事情弄僵了,免得將來連個轉園的餘地都沒有。
思忖再三,他終於做出讓步。
「好,我可以不用家法,但是除非我死了,否則那妖女別想踏進府裡半步!\\\"
第十章
即使心裡早有準備,剛到家的耶律肆還是被眼前的氣氛弄得渾身一僵。
從前他每次回來,王府的大門必定是敞開著,父王也會站在門前的石階上,滿臉笑容的等他歸來。
而今天,除了一些圍觀的族民外,再沒見到其他人!
見耶律肆走下馬車,守候在府門外的風烈連忙上前單膝跪下。 「少主,王爺說了,您要見他可以,但不准孟姑娘踏進王府半步。」
不准千竹進府?耶律肆的臉色不禁一變。
「肆,要不要你先去見你爹,我在外面等著好了。」未等他開口,車廂裡已然探出一張素白的小臉,隱隱含著憂思,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因為擔心婚事的緣故,這些天來孟千竹一直吃不好、睡不著,整個人清瘦了許多,也沉靜不少。
「不,我陪你。」
耶律肆一甩披風,重新進入馬車,吩咐車伕往西去,來到距王府五里外的一處私人別院。
在心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千竹身為一名漢人女子,在疊刺族將會被完全孤立。若失去他的呵護,千竹面對的將是整個疊剌族的刁難,所以他寧可得罪父王,也不願讓她獨自承受風雨。
耶律肆駕車離去的消息很快傳到耶律弘耳中,可以想像,正襟危坐在大堂上、等待兒子前來拜見的他是何等憤怒。
「該死的妖女!為了她,肆兒竟然連我都不見了!\\\"
一連串尖銳的咒罵傳出,耶律弘半白的鬍子在胸前亂抖。他怎麼都不敢相信,他一手教大的肆兒竟無視他的存在,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漢女,這麼無情冷酷的對待他這個親爹。
「王爺,沒聽說嗎,肆兒都下車了,是那個女人硬拉肆兒走的。」
眼中閃動著莫測的光芒,孫鳥氏湊上臉說道。孟千竹勸耶律肆獨自先見父親的話,到了她口中竟完全變了樣。
耶律弘大怒,一掌拍上桌案。
「可惡!都是那個妖女!一點家教禮法都不懂,肆兒竟會迷上她,簡直是妖孽轉世!\\\"
「王爺,您說得一點都沒錯,她就是妖孽!\\\"孫烏氏見有機可乘,連忙接著說道:「您想想,她明明是個漢人奸細,又一刀剌得肆兒差點沒命,肆兒卻鬼迷心竅守著她下放。如果不是妖孽的話,誰做得到?我看,她八成就是陰山上的妖怪,可千萬別讓她毀了咱們家肆兒的大好前程!\\\"
聽孫烏氏提到耶律肆的前程,耶律弘面色一緊,眉毛也跟著皺了起來。
「妖孽一說純屬無稽之談,不提也罷,不過我看她是漢人奸細倒不會有假!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肆兒誤入歧途,我一定得想法子救他!\\\"
孫烏氏的眼珠子轉了轉,立刻獻上一計。
「王爺,秋季狩獵在即,咱們族裡對待奸細和那些妖言惑眾的人,從前不是有例可循嗎?\\\"
「你是說……」耶律弘愣住了,手捻著鬍子半晌不作聲,似乎對孫鳥氏這個建議不怎麼贊同。
「王爺,當斷不斷,後患無窮啊!\\\"
見耶律弘猶豫不決,孫烏氏連忙補充道:
「再說了,和咱們疊剌族的少族長比起來,一個小小的漢女又算得了什麼?肆兒現在被她迷昏了頭,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個時候就要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多幫助,我想……以後他清醒了,感激咱們都還來不及呢。」
她的話固然有理,但聽在耶律弘耳中未免有些刺耳。
雖然他對那個蠱惑自己兒子的漢女沒有絲毫好感,讓她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是……想起族裡對待奸細的老法子,他心中仍是有些不忍。真的要用那種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嗎?唉!
見耶律弘仍在遲疑,孫烏氏心中焦急,在磨著嘴皮又勸說幾次無效後,終於使出最厲害的一記手段。
「王爺……肆兒可是王妃姊姊唯一的骨肉,姊姊去得早,沒能親眼看見肆兒成親,心中肯定遺憾。我想姊姊要是在的話,肯定也不願意看到肆兒在婚姻大事上一時鬼迷心竅。王爺您宅心仁厚,不忍心用對待奸細的法子去對付那個女人,我可以理解,但是您有沒有想過,那女人一日不除,肆兒就一日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