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怎麼辦?」她著急地問。
陶德噗哧一笑,「我?我只是個漁夫,賤命一條,有什麼了不起?」
他這麼有把握,是因為熟知賽希爾風度好得很,不會危及第三者,而他也正好趁此機會,結束與她的牽扯。
「不。」舒沂彤認真而沉痛地低喊,「我不要你有事。」她含蓄地坦承自己心意,「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安全回台北,就算你是個漁夫也好,我願意當個漁婦。我一直在等待一個特別的人,我想就是你……」她想過了,與其做個傀儡芭比,還不如選擇真愛幸福地過一生。
「拜託,你以為討海生活如此容易嗎?」他直言打斷她,「你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還是乖乖回你爸身邊吧!我高攀不起。」
舒沂彤一怔,「你是在為我著想嗎?」她心一緊。在這患難時刻,他要替她擔下一切苦難,逼她離開他嗎?
陶德深深歎口氣,他可不是因為太感動而歎氣,是因為苦惱而氣悶。
啊!真煩,他弄巧成拙了,應該讓她恨他的。她那愚蠢告白實在太無聊,讓他真想打哈欠。
「我不會棄你而去的。」舒沂彤使勁移動身子,在黑暗中逡巡他的身影。
當手指碰觸到他溫熱指梢時,她激動得差點流出眼淚。
「陶德,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離棄你。」她懇切真摯地說。就連她自己也迷惑,愛情來臨得毫無預警。「真奇怪,有這麼多富家子弟追求我,我偏偏迷上了一無所有的你……」
這下,陶德真想仰天哀嚎。
罷了,他得殘忍些。原以為舒沂彤是豪放女,沒想到她竟單純到近乎愚蠢,他並不是她假想中期待的對象,他得讓她徹底清楚這一點。
「舒沂彤,你聽清楚了。」他聲冷如刀,「我……」我和你之間無關情感,我只想找個不麻煩的女人玩玩,遊戲結束了,我們也該一拍兩散。
但陶德這些話還來不及說出口,船艙窄門便被推開,突來的光線刺得兩人瞇起眼睛。
帶頭的綁匪視線掃過兩人,「醒啦?」他口氣戲謔,「睡了兩天,還有精神說話聊天,體力不錯嘛。」
陶德眉毛一挑,「你打算把我們載到哪裡?」
「別急,已經到了,你很快就會曉得。」他揮手示意,同伴立刻架起略微虛弱的兩人走出船艙。
船外一片碧海晴天,漁船停靠在設備現代化的港口,遠遠矮坡一棟城堡矗立著,群山環繞,彷彿固若金湯的堡壘。
陶德打量環境,推測他們可能所在位置。舒沂彤東張西望,雖然不懂這些人意欲為何,但她已經下定決心與他共進退。
「別看了,這座小島在地圖上找不到,一般人也無法在此出入,因為這裡是海盜的巢穴。」帶頭的綁匪不隱瞞地告知真相。
「海盜?」舒沂彤倒抽一口氣,「你要把我們賣給海盜?」在文明民主社會長大的她簡直不敢相信。
「很聰明嘛。」帶頭的綁匪點點頭,並反不吝嗇地透露更多,「而且這群橫行南太平洋的海盜,他們的首領是一對美麗的姐妹,就是那兩位。」
他伸手指向不遠處,四個壯漢正兩兩抬著一席軟榻往他們走來,榻上各躺了一名金髮女子和紅髮女子,她們年輕貌美,身材窈窕。
「凱薩琳小姐。」帶頭的綁匪朝紅髮女子躬身行禮。
紅髮女子有著宛如洋娃娃般精雕細琢的五官,水晶似眸光掃過兩人,高傲的女性嗓音操著上流腔調的英語。
「我說過我只要男的。」她視線膠著在陶德身上,眸光迸出驚艷神采,「把那個女的馬上帶走,我看了礙眼。」
「凱薩琳小姐,這個女人是附屬的,毋需您多付費。」帶頭的綁匪諂媚地笑。買一送一,小姐們應該會更滿意。
「我姐姐說帶走,你聽不懂嗎?」金髮女子開口喝斥,姣美臉龐輪廓立體,較之紅髮女子多了股英氣。
「莎莉小姐請別動怒,我馬上帶她走。」帶頭的綁匪誠惶誠恐,沒想到自以為聰明的決定,反碰了一鼻子灰。
「不,我不走。」舒沂彤大聲叫喊,精通英語的她清楚他們在談論的對象就是她,「我要留下,我不走。」
「你瘋了嗎?」陶德不耐煩地低吼,從沒見過如此愚蠢不懂自保的女人,「她們要放你一條生路,你不懂嗎?」
綁匪受賽希爾唆使,並不知道舒沂彤的身份,這對海盜首領姐妹不願買下她,綁匪也只能將她送回台灣,這是她逃出生天的大好機會,她想毀掉嗎?
「我看你是昏太久,腦筋出了問題。」他冷言冷語,狠瞪向帶頭的綁匪,「你還在等什麼?快把她帶走!」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舒沂彤目光堅持地凝視陶德,故意用英語說:「我要留下,就算這裡有毒蛇猛獸,我也要留下。」
他瞇起了眼,「這可不是玩辦家家酒,這是攸關性命的事,你給我馬上走,耍耍大小姐脾氣,回台北去跟你老爸耍。」
「我沒有在耍脾氣,我是說真的。」望著他,她冷靜篤定地說:「你留下,我也留下;你不能走,我就陪你不走。」
陶德有一瞬的震懾,她眼中不屈不撓的決心令他心悸,她那愚蠢的真心像一股暖流緩緩流進他心房,剎那間,他竟無法狠心說出真話攆她離開。
甚至他感覺自己很可惡,他欺騙了她,把她當遊戲玩,看她認真堅持的模樣,他玩世不恭的心坎恍似被人輕輕撞了一下。
可惡!他幹麼要有罪惡感?幹麼多事白費唇舌趕她?她白癡到選擇留下受苦與他何干?陶德擰起眉,暗自咒罵自己多此一舉,說服自己堅信她活該。
「真有意思。」莎莉躍下軟榻,走到舒沂彤面前,挑起她下顎,「我們難得大發慈悲地放人走,你居然不走,他是你的誰啊?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