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霍軒迷惑地眨眨眼,發現眼前巧笑情兮的意盈仍真實地站在他面前。他不是在作夢,難道是他聽錯了嗎?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意盈淡淡一笑。「意府娶進鍾姑娘,將會以意府千金嫁予李家,以女換女!」
意盈……
李桀騫雙臂交握在頸後,眼神盯著藍空中翱翔的雪鵬,可心裡一直浮現意盈的模樣。
她的一瞥一笑、她的嬌俏、她的微噴;還有她惹人生氣的任性!
他已經躲在這森林裡的小屋近七天了,卻還是厘不清自己的思緒。
他是躲避著她…還是躲避著連自己都不知的莫名情緒呢?
他想自由的心境沒有改變過,怕被羈絆的恐懼也沒有消退,這樣的他,心裡卻怎麼也揮不去那抹想牽絆住他的身影。
其實,如果他肯承認,他確實是在乎她的!
但是在每每想到她任性的舉動時,就不由自主地燃起熊熊怒氣。
她對他是小女生之間的打賭賭注,為了贏,她竟然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拿來當籌碼!
如果,今日的對象不是他,而是白頭翁或那頭鷹,她是否也一樣地將身體貢獻給他們,以求一個贏字?
是她輕忽地態度和任性妄為的舉動,惹得他不肯承認心裡的在乎。
如果,如果……
如果她能對他多用點心、多用些情,他也許…只是也許……
喔!他就能撤下心防,不再堅持那莫名的傲氣了吧!
再或許,他們相識不是因為一個無聊的賭注,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受到……
* * * * * * *
她低垂眼瞼,又俯身趴臥在他胸前,聽著他沉隱的心跳,一聲一聲…卻聽不出他的心聲,只是一聲又一聲……一聲又一聲的規律跳動。
慢慢地……慢慢地……她的心跳緩慢地改變了步調,配合著他的跳動,一聲聲地慢下…一聲聲地追上……直至兩人的心跳成為同一拍、同一個強弱躍動…不再是各自的兩個節奏。
「天色暗了。」他說,醇厚的聲音迴盪在胸膛間,振動了她的耳膜。
「嗯!」她輕應,卻留戀地起不了身。
「你要留下嗎?」
她無語。
好一會兒後——
「如果我想留下,你願意嗎?」她聽著他的心跳,專心地聽著,想聽出他的答案,那心裡的答案。
「你若要留就留。」他卻仍是冷淡的回答。
她抬眸看著他,看著他俊臉上淡漠的神情,那近乎冷淡的線條,有著她識不清的複雜情緒交織著。
「我知道了。」她緩緩起身。
是的,她知道了。
掬起散落的衣物,她緩慢而仔細地穿上肚兜、褻衣、垂袖短褂、長糯裙,再套上外袍,一件一件地穿上,再攏起長髮,手絹輕拭猶留汗痕的臉龐。
當一切就緒後,她從外袍內袋拿出一封紅帖遞給了他。
李府意府聯姻,紅帖單上有著精美的篆體字。
她該不會擅自將喜帖都印好了吧?李諜著眼眸變得陰沉,雙臂仍壓在頸後,不肯接過。
她沒生氣,輕輕笑了笑,將紅帖單放到他胸上,只說了聲,「再見。」便盈盈轉身離去。
面對她的平淡,他卻皺起了濃眉,覺得有股說不出的詭譎。
那想丟掉紅帖單的手遲疑了下,還是收回手,他動手翻開紅帖。
李府意府聯姻,可紅帖單上的李府卻赫然列著江西李府。
意盈要嫁的不是他!
第十章
天未亮,意府裡已是人來人往,各個匆忙而慌張,奔走在兩個新嫁娘的院落裡。
今日,意府辦喜事,兩樁喜事——娶媳,還有嫁女兒。
媳婦本就住在意府裡,所以,等會兒良辰一到,就由新郎迎親繞城裡一周,再回府裡。
女兒則要遠嫁南方,今日也是由新郎迎親繞城一周,再回意府,地日再迎娶到南方去。
意盈一襲璀璨霞衣端坐在床上,由老婦娘在她臉上撲上胭脂,輕點唇色,四周婢女匆忙地來回走動著。
媒婆聲聲催喚,就怕誤了吉辰。
「小姐……」十三捧著鳳冠,紅了眼眶。
「別哭,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不可以哭的。」意盈輕扯笑意,眼裡卻有著不確定。
「小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十三哽咽地吸了兩口氣,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一做了,就回不了頭了,小姐……」
「十三,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會回頭的!」她深吸了一口一氣,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粉妝玉琢,霞衣映得她的粉頰更美,瞳眸更添晶亮。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啊!
戴上鳳冠,媒婆拿起精繡的紅帕要為她覆上,「砰!」房門突
地大開,被人粗魯地從外推入。覆帕的動作怔忡了下,立即被來人一個箭步地抽掉落地。
「啊……」婢女們驚慌地尖叫。
「你、你是誰?」媒婆鐵青了臉,顫著手指向無禮的來人意盈抬眸,果然是他!
「李公子。」
李公子對李桀騫陰沉了臉,何時地從桀騫變成了生疏的李公子?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們說些話。」意盈要媒婆和婢女們都離開。
「不行呀!意姑娘,這於禮不合,待會兒吉辰就到了,你們不能…」
媒婆張著血盆大口,努力地張合著,卻被意盈使了眼色,叫婢女們架了出去。
可她並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順了順已經很平順的裙擺,「有事嗎?」
「為什麼要嫁他?」他的俊臉已經因為怒氣而微微扭曲,大掌緊握成拳,緊抵在腰側。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輕聳纖肩,「你又不娶我。」
「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你就嫁地?李霍軒?」念起來還和他一樣,她是擺明了要氣死地嗎?這個該死的女人!
她只是無辜地嘟起了紅唇,「反正你又不娶我,你管我要嫁誰?」
如果她真嫁給別人,他不是樂得落了個清閒?那他還嫌?
「你……你的清白之身已經給了我了!」他氣得口不擇言。
「那又怎樣?」她睨了他一眼,「反正我爹有錢,我的嫁妝足夠讓人花了眼,管不了這種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