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在乎,你為什麼不追究我還愛不愛他?」不被在乎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間。她不在乎車子良在不在乎她,可是她衷心期盼費家齊是在乎她的。
他欲伸手撫摸她的臉龐,卻被她賭氣地推開了。
「你在乎我嗎?」她的聲音裡充塞著難以承擔的酸澀,酸澀在她眼眶裡凝結成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龐。
他凝視眼前的她──一朵悲淒的雲正黯淡地宣告著她受棄的心。霍地,他的心爭執如雷,決裂成閃電,他的唇迅速覆蓋她的,封住她哽咽出的斷斷續續的刪節號。他忘情地擁著,吻著,輕柔卻熾烈,溫存卻狂野。所有對她的憐惜疼愛都在那深深淺淺、纏綿繾卷的擁吻中流露無遺。
他修長的手指梳著她的髮絲,如同陣陣輕風拂雲,雲於是迎身徜徉風的懷中,不再悲淒。
「我在乎你,在乎你愛不愛我?」心動如海浪一波一波衝擊著他,無處可逃的他於是在她耳畔深情地自首。
他真誠的告白恰似春雷轟頂,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待她恢復思想,喜悅甜蜜漲滿胸臆,那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抬起她緋紅的臉,對著那早已迷濛的雙眼訴說古老的情話:「我愛你。」
她徹底墜落在他深湛的眼眸中,心已為他顛覆,正反之間她只有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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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啊?」范姜明蔚一回到家裡就看見妹妹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實在有違常態,不禁好奇問道。
「拿模特兒試鏡的帶子去給客戶參考,客戶一看就說OK,決定用我們推薦的人選,接下來只等著簽約了。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先蹺班回來了。」她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好累哪,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麼乖啊,沒約會嗎?你不是交了個男朋友嗎?」
「難得喲,你總算注意到我了。」她沒有否認自己的戀情。「你呢?你現在回家也算早嘛,我還覺得奇怪呢。」她關心地問:「是不是潔安不理你了?」
「她啊?她還在生悶氣,」
「怎麼了?」
「上個週末跟她去中部玩了一趟,在谷關演出驚魂記,大概是覺得晦氣吧,這幾天躲起來了。」
「那你不會去找她,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嘛。」
「她不喜歡我纏她太緊,我只好若即若離,順她的意嘍。」他的口氣聽起來滿不在乎。
「這麼瞭解她了啊?」
「知己知彼,才能出奇制勝嘛。」
「幹嘛啊,你以為是在打仗嗎?」
「情場如戰場,我得步步為營,小心為甚。」
「受不了你。」她白了哥哥一眼。「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谷關驚魂記?到底你們在谷關發生了什麼事,說給我聽聽嘛。」
「我的車子拋錨了,路面又有落石,前下著村後不著店的,進退維谷,偏偏行動電話又收訊不良,一時落難,只好求救於谷關壩主,請他收留我們一晚。」
「谷關壩主?」
「就是看守水壩的人。」
「人家不肯收留你們是不是?」
「收留了。」
「那還有什麼問題呢?」
「他把我們收留在派出所的拘留室裡。」
「為什麼?」范姜明葳十分訝異。「你們做了什麼壞事嗎?」
范姜明蔚瞪她一眼。「想到哪裡去了啊你?」接著,他說出自己的推測。「大概是同情我們的處境,好心收留我們,可是這些年頭大家又都不得不防著別人一點,所以他只好讓我們在拘留室裡過夜。」
「很恐怖嗎?拘留室裡。」
「很小、很髒又很暗,而且只有一張單人木板床,超小的。」范姜明蔚用兩隻手比畫著木板床的寬度。
「那你們怎麼睡?」
「擠一張床嘍。」
「那就不恐怖了嘛。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床上是什麼滋味啊?」她曖昧地問著他。
「苦不堪言哪。」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假仙,滋味八成真的不好受。「潔安一直在我耳邊嚷嚷個沒完,根本沒辦法睡,吵都吵死了。」
「她嚷嚷什麼?」
「一下嫌牆壁髒,叫我靠牆睡,我聽她的睡到裡面去,可是沒多久她又說她怕自己會摔下床,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跟我換位子,你說煩不煩人啊?」他喘了口氣,續說:「折騰了大半夜我總算有點睡意了,她又說她要上廁所,然後發現門根本打不開,原來我們被壩主反鎖在裡面。」
「幹嘛把門反鎖呢?你們又不是犯人。」范姜明葳替兩人抱不平。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壩主一定是認為防人之心下可無,所以才這麼做的。」他歎了口氣。「其實他也沒有錯。」
「後來呢?」
「後來她叫我起來陪她聊天。」
「那你何樂不為?機會難得呀。」
「難得個屁!一路都是我在開車,累都累死了,還要陪她聊天,多慘哪你曉不曉得?」
「你們真的就一直聊到天亮嗎?」
「天快亮的時候終於睡著了,可是沒睡多久,壩主就來喊我們起床。」
「一場惡夢終於結束了?」
「潔安一聽是壩主來開門的聲音,跳下床迎上去就凶了人家一頓。」
「人家有沒有怎麼樣?
「當然是不高興呀,人家好歹也收留了我們一晚,潔安那凶巴巴的樣子害得我好尷尬,沒辦法,我只好在一旁向人連連賠不是。你知道嗎?人家還替我們準備了早餐呢。」
范姜明葳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當時的狀況,陳潔安發脾氣的樣子她用膝蓋就想得出來。
「她只是嚇壞了,沒有惡意的啦。」
「更氣的事還在後頭呢!」范姜明蔚又接了下去。
「哦?」
「離開那裡之後,我就想趕快找人來修車,我們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看到一些住家和商店,我進了一家機車行問人家知不知道哪裡有修汽車的地方,回頭要找她卻不見人影。」
「她跑到哪去了?」
「她呀!跑到另一家店裡吃西瓜去了。」他想著就有氣。「她說人家熱情地請她吃西瓜,她幹嘛不吃!奸像修車子是我一個人的事,她不用回台北似的,你說氣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