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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這方面我可幫不了忙。」

  「沒關係,這我猜出來了。不管怎麼說,這也太容易了……太……啊,太平常了。我一直在考慮採用我在《享受寧靜》中採用的更富戲劇化的手法,也許再加上一點羅曼蒂克。不只是性。」盧娜已經爬到他的腿上,他正在撫摸它,長長的手指一直向下摸到它的脊柱。「我的想法是把鏡頭對準一個女人,一個碰巧有些特別之處的華麗的女人。她如何對待男人、對待工作、如何……我不知道……和商店打交道?她還必須認識別的女巫。她們都談些什麼?她們做什麼事逗自己開心?哎,你什麼時候斷定自己是個女巫的?」

  「大概是在我從嬰兒床上飄然升空的時候。」摩根娜看著他眼裡的笑意,淡淡地說。

  「這正是我想要的東西。」他向後靠了靠,盧娜像個小毛毯似的伏在他的腿上。「當時肯定讓你母親大驚失色。」

  「她倒是有所準備。」她活動身體時,膝蓋蹭了下他的腿。他的腿立刻覺得發燙,不過他不認為那是魔力的作用。純粹的化學反應。「我告訴過你,我是一個世襲女巫。」

  「不錯。」他的語調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這件事有沒有讓你心煩——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她糾正說,「當然啦。作為一個孩子,控制魔力更難一些。你經常會由於情感的緣故而失去控夜間出沒之物,正是他得意的謀生之道,換個其他的方式他還不願意呢。

  這倒不是因為他相信什麼妖怪精靈或孤魂野鬼,或者,在寫女巫的時候,真地相信女巫。男人不會在月出時分變成狼或蝙蝠,死人不會行走,女人也不會騎著掃帚把兒在夜空中穿行,除非是在書裡,或者在忽明忽暗、影影綽綽的銀幕上。

  在那裡,他愉快地說,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他是個明達之人,懂得幻想的價值和純粹娛樂的重要性。他又不愧是一個想像力十分豐富的夢幻者,知道如何從民間傳說和迷信故事中塑造幽靈的形象,供大眾消遣。

  從《浮影》開始——那是他的第一部電影劇本,而且出人意料地成功——七年來他一直令恐怖電影迷們如醉如癡。

  事實是,納什喜歡看到自己的想像在銀幕上變成現實。鑽進住家附近的電影院,開心地嚼著爆玉米花,身邊的觀眾或屏氣凝神,或拚命尖叫,或以手掩面,這種樂趣實在無法抵禦。

  看到那些為他的電影掏腰包的觀眾能夠享受物有所值的戰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他研究起來總是不厭其煩。寫那部令人毛骨悚然但又不失雅趣的《午夜血》時,他在羅馬尼亞用了一周時間走訪一個人。那人發誓說自己是德拉庫拉宮廷執刑官弗拉德的直系後裔。可惜的是,這位宮廷後裔並未生出尖牙利齒或者變成蝙蝠,不過卻也證明了他滿肚子都是神鬼故事和傳說。

  正是這樣的民間傳說給了納什編織故事的靈感,特別是在講述者以自己的信仰為這些傳說增添了活力的時候。

  在人們的心目中,他是個神秘怪異的人。通過十七哩露天影院入口時,他這樣想著,暗自笑了一下。納什知道自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至少按加利福尼亞的標準是這樣。他不過是以想像謀生,靠的是玩弄基本的恐懼和迷信,而人們得到的樂趣實際上是一種愚蠢的恐懼。他覺得自己對社會的價值就在於、他能把魔鬼從密室中請出來,再將其彩色的形象投射到銀色的幕布上,通常還要摻入少許不加掩飾的性和閃閃爍爍的幽默。

  納什·科特蘭能賦予怪物以生命,把謙和的耶吉爾博士變成邪惡的海德先生,或幫助媽咪們嚇唬小孩兒。所有這些靠的是把字寫到紙上。也許這就是他有些玩世不恭的原因。哦,他實在太喜歡編織超自然力的故事了。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全是杜撰而已。故事。而且這樣的故事他有成百上千。

  他希望,摩根娜·唐納凡,那個受人喜愛的蒙特雷女巫,能幫助他創作下一個故事。過去的幾周裡,納什忙著拆行李,愉快地佈置新家,間或嘗試一下高爾夫球技——最後終於承認自己不行而放棄——有時乾脆就在陽台上欣賞外面的美景。其間,他總有一種衝動,要寫一個關於巫術的故事。如果真有命運這種東西,他想,那麼命運可以說對他青睞有加,把他引倒此地,只需輕鬆地開一會兒車,便可就教於一位專家。

  他隨著汽車收音機播放的音樂吹起口哨,心裡猜想著摩根娜的模樣。戴頭巾還是有流蘇的小帽?穿黑色的皺絲裙嗎?或許是個新時代的虔誠信徒,只通過她在亞特蘭蒂斯島的代言人迦金講話?不管哪種情況,他都毫不在意。正是因為世界上有癲狂之人,才使生活更富情調。

  他曾有意避免對這個女巫進行過於寬泛的研究。他要形成自製——和女人在某些男人面前會失去理智一樣。」

  他想伸手摸她的頭髮,不過轉念一想,最好還是不那麼做。「這種事經常發生嗎?失去控制?」

  她想起了前一天他把嘴貼在自己嘴上時的感受。「不像成熟以前那麼頻繁。我的脾氣有點問題,有時會做後悔的事,不過有些事情任何負責任的女巫都不會忘記。「不能傷害任何人,」她引述道,「決不能利用魔力傷害他人。」

  「這麼說你是一個嚴肅的負責任的女巫。而且你為你的顧客念愛情符咒。」

  她翹起了下巴。「當然我不那樣做。」

  「可是你接了那些照片——那個女人的侄孫女,還有地理課上的那個英俊小生。」

  什麼花招都騙不過他,她厭煩地想。「她讓我毫無辦法。」她有些窘,於是重重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而且我拿了那些照片並不意味著我會用月亮灰噴灑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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