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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不看。是別人給我的。據說它們原來是屬於魔術大師胡迪尼或什麼人的。」

  「噢。」她扇了一下,指尖似能感覺出陳舊的細細的灰塵。「如果你想知道它們的來歷,可以找機會問向塞巴斯蒂安。他能告訴你。過來,」她舉起紙牌,「洗牌切牌吧。」

  納什樂於從命,接她說的做了一遍。「咱倆要玩牌嗎?」

  她只是微微一笑,把牌拿了回去。「既然座位都佔滿了,咱們就在地板上玩吧。」她跪下來後,示意納什跟她一起跪下。然後頭髮向後一甩,按凱爾特人的方式劃了一個十字。「你要全神貫注,」她說,「但你的創造力並未枯竭或被阻斷。變化就要出現了。」她抬眼看了看他。那雙愛爾蘭眼睛藍得令人眩目,足以引誘一個聖人相信任何事情。「也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變化,而且不容易接受。」

  她念的已經不再是紙牌,而是先知者發出的微弱的光。若是塞巴斯蒂安,那光會明亮得多。

  「你必須記住,有些東西會在你的血液中流過,有的則被清洗出去。我們並非總是平時的我們。」她把一隻手放到他的手上時,她的眼睛變了,變柔和了。「而且,你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孤獨。你從不孤獨。」

  被她一語中的,納什不能一笑了之。相反,他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嘴唇上,藉以徹底迴避這個問題。「我帶你到這兒來不是給我算命。」

  「我知道你為什麼叫我上這兒來。那件事是不會發生的。暫時不會。」她不無遺憾地抽回自己的手。「而且,我現在說的其實不是你的命運,而是你的現狀。」她默默地重新把牌收齊。「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如果我能的話。把你故事裡的問題告訴我吧。」

  「除了這件事以外嗎——在我應該構思故事的時候總是想你?」

  「是的,」她蜷起了雙腿,「除了這件事以外。」

  「我想這是個動機問題。卡桑德拉的動機。這是我給她起的名字。她是女巫,是因為她想要魔力,想改變各種事情嗎?她尋求的是復仇,是愛,還是逃離現實的輕鬆方法?」

  「為什麼必須是其中之一?為什麼不能接受她有天賦這一事實呢?」

  「那樣就太容易了。」

  摩根娜搖了搖頭。「不,並不容易。和別人雷同才更容易,容易得多。我還是小姑娘的時候,有些做媽媽的一度不讓她們的孩子跟我玩。我是個壞榜樣。古怪。和別人不一樣。不能成為大家的一員,我很傷心。」

  他理解地點了點頭。「我呢,總是新來的孩子。很少在一個地方呆上足夠的時間,被別人接受。有人總想把新來的孩子打個鼻青臉腫。別問我為什麼。四處漂泊,結果總是不合群,在學校也跟不上別人,心裡老在盼著快點長大,離開那個鬼地方。」他有些生自己的氣,於是停了下來。「無論如何,關於卡桑德拉——」

  「你怎麼辦呢?」她有安娜斯塔西亞、塞巴斯蒂安、她的家人,她有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納什不安地聳著肩膀,伸手摸她的護身符。「你就拚命地逃唄。而且,既然十次裡有九次讓人踢了屁股,你就知道往安全的地方跑了。在書裡,在電影裡,或者就在你自己的頭腦裡。我剛長大,就在電影院找了份工作,賣小食品。就這樣,我看電影還能掙錢。」辛酸的回憶從眼裡消失,他的臉明朗起來。「我喜歡電影。簡直發狂。」

  她笑了。「這麼說你現在是寫電影掙錢。」

  「滿足愛好的最好方法。如果我能讓這個劇本成型。」他用一個流暢的動作,抓住摩根娜的一撮頭髮,纏在自己的手腕上。「我需要的是靈感。」他咕噥著,把她拖向自己,打算親吻她。

  「你需要的,」她對他說,「是集中精力。」

  「我正在集中精力。」他輕輕地咬住她的嘴唇往後拽。「相信我,我正在集中精力。你不想妨礙一個富於創造力的天才,對吧?」

  「的確不想。」她覺得,讓他清楚地瞭解自己在幹什麼,現在是時候了。也許這還能幫他開闊思路,寫好他的故事。「靈感,」說著,她用雙手輕輕繞住他的脖子,「快來吧。」

  他倆也隨著靈感的迸發升起來了。她的嘴唇與納什剛一相遇,她就把他倆提到了離地面六寸的地方。他忙著品嚐親吻的滋味,竟然沒有覺察。摩根娜伏在他的身上,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陶醉得忘記了自我。她停止親吻時,兩人已經飄浮在半空中。

  「我想咱們最好還是打住。」

  他用鼻子愛撫她的脖頸。「為什麼?」

  她故意向下看去。「我本來不想問你是否恐高。」

  摩根娜想,要是能夠看見納什跟她一起往下看時臉上的表情就好了——目瞪口呆,純粹的喜劇場面。那一連串的詛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隨著納什的詛咒,摩根娜把他倆輕輕送回了地面。

  納什的膝蓋半天沒能伸直。他臉色煞白,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腸胃咕咕地翻滾著,似乎有人在撥動琴弦。「你他媽怎麼幹的?」

  「小孩子的把戲。某種特殊的小孩兒。」她有足夠的同情心去撫摸他的臉頰。「還記得那個像狼一樣哭嚎的男孩嗎,納什?那狼過去曾經是真實的。哎,說起超自然力,你不是玩了好多年了嗎?這回你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女巫。」

  他非常緩慢地、非常自信地向兩側搖晃自己的腦袋。但他抓著摩根娜肩膀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胡說八道。」

  她盡情地歎息了一聲。「那好。讓我想想。簡單但高雅一點兒的東西。」她閉上眼睛,舉起了雙手。

  有那麼一會兒,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站在一間亂糟糟的屋子的中間,手掌微微合著,優雅地舉著手臂。然後她變了。天,他看得出她在變。她的美麗更加令人眩目。是光線在作怪,他告訴自己。啊,她微笑的方式。豐滿的、末塗唇膏的嘴唇彎彎的,睫毛的影子映在臉頰上,頭髮無拘無束地灑落至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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