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抓住她的手腕,盯著摩根娜的眼睛在冒火。「這回不能再豎起那堵牆了,摩根娜。哪邊都不要。你保證。」
她張開嘴,想要拒絕,但是納什的眼睛裡有某種她無力拒絕的東西。「我保證。」她簡單地說,「我想坐下。」
「好。」他放開了她。他覺得,在他設法挽救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局面之前,最好還是不去碰她。當摩根娜在岩石上坐下,把手搭在腿上,抬起下巴時,納什想起,自己曾經決心要殺了她。
「不管事情多糟,你都不應該逃跑。」
她睜大了發亮的眼睛。「我?」
「對,你。」他回敬道,「也許我是一個白癡,但在我明白過來以後,你沒有理由撇開我,讓我跟你一樣,獨自受這種煎熬。」
「這麼說,是我的過錯。」
「讓我這一個月瘋瘋癲癲,對,是你的錯。」他從牙縫噓出了一口氣。「別的事情,其餘的一切,都怪我。」他試探著伸出手,摸她的臉。「對不起。」
她只能扭過臉去,不然就會哭出來。「在沒弄明白這是為什麼之前,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我知道你會讓我跪下求你。」他不耐煩地說,「好吧,可以。為我說的所有那些蠢話,對不起。」
她的嘴唇微微顫了一下。「所有的話?」
他失去了耐心,一把拽起了她。「看著我,見鬼。我要你看著我聽我說。我要說我愛你;這和魔法或符咒毫不相干,從來就沒有關係;惟一相關的就是你,還有我。」
當摩根娜閉上眼睛時,他覺得恐慌的情緒使他脊樑骨發緊。「別拒絕我,摩根娜。我知道我拒絕過你。我知道那是愚蠢的。我當時被嚇壞了。唉,我害怕極了。求你了。」他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睜開眼睛,看著我。」她這樣做的時候,他的身體欣慰地抖了一下。他看出來了,現在還不算太晚。「這是我第一次,」他的措辭很謹慎。「我第一次為自己說過的話求你原諒。我可以告訴你,那些話並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以它們為借口把你推開而已。不過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我的確說了那些話。」
「我理解害怕的心情。」她碰了碰他的手腕。「如果你要的是原諒,我原諒你了。沒有必要拒絕你的道歉。」
「就這樣?」他把嘴唇貼到她的眉梢上,又貼到她的臉頰上。「大概你不想把我變成一條比目魚吧,一變就是三四年?」
「第一次冒犯,不變。」她抽回身,希望能有什麼輕鬆友好的話題讓他倆談一會兒。「你剛剛長途旅行,而且已經累了。咱們幹嘛不回家去?風大了,而且也快到喝茶時間了。」
「摩根娜,」他緊緊地抱著她,「我說了我愛你。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這種話。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生中沒對任何人說過。第一次有些難,不過我想以後我們會容易一些。」
她又向遠處望去。她的母親會把這看作是逃避。納什把這看作是拒絕。「你說過你愛我。」他的聲音發緊,他的手抓得更緊。
「是的,我說過。」她的視線又和他相遇。「而且現在也是。」
他又把她拉回來,把自己的眉頭搭在她的眉頭上。「這感覺真好。」他的聲音有些疑惑。「我以前不知道,愛上一個人而且被她愛,那感覺有多美好。我們可以從這兒開始,摩根娜。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出色的人,我也許會很蹩腳。我還不習慣讓什麼人屬於我。或是讓自己屬於什麼人。但是我會獻出我所擁有的一切。這是我的承諾。」
她的身體一動不動。「你說什麼?」
他縮回身,又緊張起來,手也插進了褲袋裡。「我說請你嫁給我,差不多吧。」
「差不多?」
他詛咒了一聲。「你看,我要你嫁給我。我的請求不太高明。如果你想等待,直到我布好舞台,兜裡揣著戒指,單膝跪下,那也可以。只是……我太愛你了,以前我不知道能有這種感覺,會有這種感覺。我需要一個機會,向你表明心跡。」
「我不需要舞台,納什。我希望事情很簡單。」
他握緊了手指。「你不想嫁給我。」
「我想和你共同生活。哦,是的。非常想。但是你將要接受的不僅僅是我自己。」
有那麼一會兒,納什困惑不解。接著他的臉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你是說你們家,以及,噢,唐納凡家的遺風。寶貝兒,你是我想要的一切,而且不僅如此。我愛的女人是女巫,這只不過更有意思而已。」
摩根娜被感動了,她抬起一隻手,放在納什的瞼上。「納什,你太好了。對我來說絕對完美無缺。但是你得到的不僅是我。」她凝視著納什的眼睛說,「我懷上了你的孩子。」
納什呆若木雞。「什麼?」
她用不著重複一遍。她看到,納什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一屁股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岩石上。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後,才勉強說出話來。「孩子?你懷孕了?你懷了孩子啦?」
摩根娜點了點頭,她的外表很平靜。「可以這麼說吧。」她停了片刻,等他說話。見納什沒有開口,她強迫自己繼續說道:「關於不想要家庭,你以前說得非常清楚,所以我認識到這件事會有影響,而且……」
「你知道。」他不得不吞嚥一下,以便提高嗓音,蓋過風聲和海濤。「那天,最後那天,你就知道了。」
「對,我知道。我去找你就是想告訴你。」
他搖晃著站起身,走到水邊。他想起了摩根娜當時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這些事將長久地留在他的記憶之中。摩根娜那樣離開他,把秘密深藏心底,難道還有什麼可奇怪的嗎?
「你認為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摩根娜有些害怕,於是停了一下。「這不是我有意安排的。」
他猛地朝摩根娜轉回身,眼睛也變得嚴厲起來。「同樣的錯誤我不會重犯,對你當然更不會。什麼時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