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開黑店啊?他們搶人啊!
念秀是既瞪眼睛又拍桌子,引起不小的騷動,店經理還跑過來問:「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嗎?」
念秀很想罵他沒良心,賺這種黑心錢,但這個店經理看起來很斯文,長得相貌堂堂,或許可以拐來當她老公。
「嘿嘿——」她乾笑兩聲,再擺出一個她自以為最迷人的笑容,打算迷死這個店老闆。
她把賬單拿給老闆看,問他,「可不可以打個折?」
「啊!」店老闆怎麼也沒想到念秀要問的問題竟是這個,因為上他們這裡吃飯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沒給小費就已經很慘了,怎麼還會有人要求打折?呢——不過,既然客人都有臉開這個口,他若不行個方便就顯得太小氣了,於是,店老闆在賬單上簽上他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可以打六折。
「六折!」但念秀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因為六折下來,她還是要花兩千七百塊,這樣還是很貴的力|又。
「再便宜點吧!」她雙手合十,裝可憐又扮可愛。
店老闆都要歎氣了。「小姐,這已經很便宜了。」
「可是對我而言,這很貴耶!」
店老闆實在很想告訴她,既然她覺得貴,那就不要來啊,幹嗎吃飽喝足後,再纏著他說東說西的。
店老闆的臉色再也好看不起來。
念秀再怎麼白目,也看得出來人家已經在不爽了;但她知道歸知道,總不能因為他不爽,就讓她跟萱亞的生活陷入困境是不是。
「要不然!你讓我分期付款好不好?」
店老闆不說話。
「要不然,我在你這裡打工來抵——」
店老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還是你讓我當服務生……不行的話,我在你們這裡掃地、洗盤子都行……」念秀喋喋不休的跟人家討價還價,說得口沫橫飛,總之,要從她皮夾裡拿出一毛錢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她寧可讓人討厭,也絕不能跟錢過不去,這就是她的生存原則。
◎◎◎
「你笑什麼?」黎安華很認真的在跟好友說他的感情問題,沒想到他口沫橫飛的說了老半天,顏柏寬根本就沒在聽。
他眉目含笑的望著前方,像是那裡有什麼有趣的事。
黎安華順著顏柏寬的視線望過去,對上一個男人穿著「松居」日本料理店制服,面有菜色的站在一個女人面前。
那女人一會兒扮可愛,一會兒又扮可憐地在跟人家討價還價,一會兒要人家打折,一會兒又要來這打工抵飯錢。
哇咧!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這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如果真沒錢,就別來這種地方吃飯嘛!」黎安華嘴裡忍不住犯嘀咕。
他最看不起這種人了,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沒錢又要充闊,這跟吃霸王餐分明沒兩樣嘛!不過,黎安華再看了顏柏寬一眼——
怎麼顏柏寬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那女的有什麼不對似的,而且,目光中還流露出對人家很有興趣的眸光尤|又。
「你認識她嗎?」黎安華隨便問問。
他還真沒想到顏柏寬竟然點頭,還回他一句「嗯」,沒錯,他認識她。
「這怎麼可能!」想他顏柏寬是什麼人物,在台灣商界也算是頂極人物,怎麼會認識這種小鼻子、小眼睛,吃個飯還跟人家賴的女人!
「知道於有道嗎?」顏柏寬問著好友,但目光依舊鎖在那女人身上,目不轉睛的,像是那女人是什麼美貌天仙。
黎安華沒想到自己死黨的眼光竟然這麼差,因為——拜託,那個女的的姿色只比平凡好上一點點;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一點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而那女人可議之處還不止是這些,光看她連吃飯都要跟人殺價,足以見得她的身份登不上檯面,小裡小氣的,跟個歐巴桑沒什麼兩樣。
只是,於有道——
顏柏寬為什麼提起那人?!
「於有道?認識啊!他不只是台灣四O年代的股神,而且還是你岳丈的泰山。」換言之,於有道最寵愛的外孫女就是嫁給顏柏寬。如果於有道還在世的話,論輩分,顏柏寬還得叫於有道一聲爺爺呢!
只不過他不懂,「你怎麼突然間問起這件事?」
「她就是於有道的外孫女。」顏柏寬嘴巴一努,努向念秀。
「嗄!」黎安華驚訝萬分,連忙轉頭去瞧。「怎麼可能?!」打死他,他都不信於有道的孫女會是這副德行!
雖說於家在幾年前家道中落了,而且近年來死的死、老的老,人丁不怎麼旺,但於念秀再怎麼說也曾是於有道捧在手中的掌上明珠,這一點光是看於念秀從母姓就能看得出來。
於家當年是怎麼疼寵於念秀的,他雖沒親眼目睹過,所以說不準,但是、但是於念秀曾經是顏柏寬的老婆耶,她該是大方、知禮,該是進退得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一頓飯差點跟人下跪,只差沒臉皮丟盡。
唉——「你確定你沒眼花,她真是你老婆,真是於念秀?」
「是,沒錯。」顏柏定點頭,粉碎了黎安華僅有的一點癡心妄想;他死也沒想到於家千金小姐竟是這副市井小民的模樣。
他原以為於念秀應該更知性一點、更有氣質一些的說。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嚇!」黎安華猛然回神。「那麼她以前是什麼樣子?」
「膽小。」
「啊?!」黎安華皺眉,因為他現在看於念秀這個樣子,實在很難相信膽小的於念秀是何德行。
「又沒主見。」
「蝦米?!這樣還叫沒主見啊!\"黎安華手指著念秀的方向,手指頭還發抖著。這個女人的行徑簡直可以稱做厚臉皮了,她怎麼可能既膽小又沒主見?!
「那時候的她像個標準的日本仕女,既溫柔又婉約,就像個沒脾氣的瓷娃娃般,初見她時會被她的那份美給吸引,但日子久了,就對這樣沒脾氣的女人感到厭倦。」因為他雖是大男人,卻討厭一點自己意見都沒有的女人。「以前的於念秀是個以丈夫為天般地活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