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燦融微微一震。
殷揚……
那個刻意忽視的夢魘一下子掙脫了牢籠,迅速的盤踞她的心,控制了她的情緒,如同躲在潘朵拉箱子裡的瘟疫般,開了蓋於,就再也無法還原了……
Mss蔡一點也沒發現燦融的異樣,自顧自的說下去。
「你不知道,你們的故事已經在我們醫院裡傳開了呢!」Mss蔡邊量著血壓,邊羨慕的笑說。
燦融卻被強烈的嚇住了!
他與她的故事?
打從與殷揚相遇後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快速地在她腦中轉過一遍。燦融不禁冷汗涔涔,不由目主的打起顫來。
「你們……知道了些什麼?」她的牙齒互相碰擊。
他當真做得那麼絕?要讓她在這醫院裡也得不到半點尊嚴?
「他為了你,真是不要命了!」Miss蔡衝著燦融擠了擠眼睛,笑得更曖昧了。
她的話把燦融從恐懼絕望的深淵暫時拉了回來。
「為了我……不要命?」她一臉的不解。
「也難怪你不知道,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昏迷著。」Miss蔡邊收拾著器具邊解釋。
「這事我也聽到不少,乾脆由我來告訴你好了。」說話的是王莉,是殷揚請來照顧燦融的特別護士。
「是呀!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感動得不得了!」MissS蔡說罷,竊笑著走了出去。
王莉拿起一顆梨子,細細的削起皮來。
「那一晚,聽說還真是驚天動地呢!據說,殷先生發現你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立刻飛車趕來醫院。路上顧不得紅綠燈,硬闖的結果就出了車禍……你知道嗎?殷先生當場還昏迷過去,但是因為心裡惦著你,很快就醒了過來,也不管警察要他等救護車,直說會來不及,就開著那輛已經撞壞了一半的車子,飛快的把你送到急診室。」她頓了頓,把削好的梨子切成一片一片。
「車子撞爛了,連車門都打不開,他硬是從車窗爬出來,抱起你,飛奔進急診室,大聲嚷著要找陸醫師。大家都被他嚇到了;陸醫師衝出來一看,就見到他滿頭的血,還硬撐著,直到把你交給陸醫師之後,他才不支的昏了過去。」
王莉把梨子放進盤子裡,用叉子叉著,遞給燦融。
「然後呢?」燦融傻了。
「然後?」王莉笑了笑。「然後你就被送進加護病房,殷先生則被陸醫師留院觀察呀!腦震盪是很難說的,當時看起來沒事,事後突然身亡的例子也是不少。可是呀!加護病房的人都曉得,殷先生根本不聽話,每天都偷偷的跑到加護病房外偷看你,直到你脫離了險境為止。」
是嗎?
燦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做這樣的事的會是殷揚?她認識的那個殷揚?那個如同惡魔般不斷折磨她、屈辱她的殷揚!
玉莉突然神秘兮兮的笑著湊到她耳邊說道:「小兩口偶爾吵吵嘴,那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他對你的心,不是嗎?」
小兩口?!
她們誤會了!她跟殷揚的關係,根本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玉莉,不是這樣的……」她搖著頭吶吶地想解釋。
「別解釋了,我們都看在眼底。所謂旁觀者清,相信我,沒錯的!」
燦融尷尬的住口了。
就由她們去誤解吧!要不然她能說什麼?說她其實只是類似於一個抵押在他那裡的人質?一個……奴隸?
望著在陽光下潔白晶瑩、散發著陣陣幽香的百合,她的愁緒更深,疑惑也更深了……
第七章
「你……不是明天才出院嗎?」殷揚望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燦融,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燦融注意到他額上仍貼著膠帶,放下小小的行李包,輕輕的說道:「醫生說我復元的情況比預期的好,所以,就提早一天出院。」
殷揚望著消瘦了一大圈、蒼白得弱不禁風的她胸口再次感到一陣陣的刺痛。
「你……為什麼還願意回到這裡?」
他還在為要不要讓她離開而掙扎著,而她,卻主動的回到他身邊!
他知道,她的理由絕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但是,他臉上仍難掩再見到她時的狂喜。
「我還欠了你大筆的債務,不是嗎?我說過會把它還完,就一定會做到。」
為了償還債務……一陣失望掠過他的心頭。
那曾是他拿來留住她的手段,沒想到今天,她竟也是因為這個因素回到他身邊。
想想也是,這是惟一可能的答案了,畢竟,她對他只有恨、只有怨,不是嗎?只要還能看到她,知道她好,就夠了。
殷揚半晌不作聲,只用他那專注、深不可測的眼睛一直看著她……
一陣恐懼再度襲上心頭,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直覺地想逃。
「我……我想,我最好今天就開始我的工作。」她避開他那噬人的眼光,慌亂的說,一面彎下身提起自己的行李。
殷揚墓地向前跨出一步,捉住她提起行李的手。
「你……」燦融嚇壞了,他有力的掌握、懾人的氣勢,在在增加她心中的恐懼感。
「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再做那些瑣碎的家務了。」他面無表情的宣示。
「為什麼?」她心驚地問。
難道,他真的非要她以在床上取悅他的方式償債不可?
一思及此,燦融渾身顫抖,驚慌的望著他,拚命的想抽回手。
她在害怕!她以為他要她以身子來還!殷揚輕易的看出她的想法,也看出自己在她心目中是個趁人之危的惡徒!
「不要誤會了……」他趕緊鬆手,低喃,「我只是弄明白了……逼迫你做不擅長的事,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她因消瘦而顯得更大的星眸裡清楚的寫著懷疑。
「我已經請了管家,她會負責一切瑣碎的雜務。」說著,他提起她的行李往裡頭走。
燦融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他說了什麼?
那是真的嗎?他不再折磨她、羞辱她了?
可是,為什麼?
「那……」她追了上去。「我往後要做什麼?我要怎麼還你錢?」她沒有忘記她必須得留在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