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縈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簌簌地滴落。她抓起身邊的枕頭丟向杜棄仇,失了理智說道:「好!很好!你給我滾!我不要再看見你,從今以後,你休想再碰我!我現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把你碎屍萬段!把你的心剁下來餵狗——」
杜棄仇打開了門扉,一腳踏出了房門,倏地回頭對冷香縈說:「你盡量罵吧!我讓你恨我,也好讓你不要再三心二意地難以取捨,撥雲劍和劃月刀你只能選一把,我只是在幫你的忙而已。」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滾!滾!滾——」
冷香縈沉積許久的愛慾情仇此時全都爆發了出來,她不理會她憤怒的吼叫聲會不會吵醒整個聚龍崗的人,她不理會所有的人都會不會知道,她冷香縈夜半不知羞恥地在杜棄仇的房裡。
他走後,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將臉埋在掌心裡,淚水無助地潰堤,她停不住淚,保不了碎裂的心,她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
此刻她才明白——
原來她一直就愛杜棄仇,她會喜歡上韓邵齊,不過是她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代替杜棄仇的人。
他錯了!去他的撥雲劍、劃月刀!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人只有杜棄仇啊——
太遲了!太遲了!她知道得太遲了,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現在她的心已死、她的情已滅,她誰都不要、誰都不愛。娟娟死了,現在的她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無助彷徨。
她沒有了尊嚴,沒有了自己,當杜棄仇離開她的,也把她的心全都掏空了。
第七章
月有意而人窗,雲無心而出岫。
冷香縈走出杜棄仇的房間。沿著小徑,迎著清風,仰頭看著漸白的天際,朵朵飛雲緩緩離開它眷戀了一夜的山嶺群峰。
好夢乍回,沉心已盡。
她似遊魂般穿過彎彎繞繞的花園小徑,快到自己房門口時,她幾乎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人。
「香縈,你還好嗎?」韓邵齊也是一夜未眠,天還未亮,就來到了冷香縈的廂房外。他等了她一夜,知道再不動手,就要錯失良機了。
「我好得很,不要你管!」冷香縈沒有疑心,揮了揮手,逕自要推門人房。
「你的臉色蒼白的嚇人,讓我來替你看看——」韓邵齊近身道。
「不用!我只想要一個人靜靜,你走開!」冷香縈正想推門,冷不防被韓邵齊一個箭步上來點了頸後幾處穴道,瞬間全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想要張口叫喚,卻連唇都張不開來。
韓邵齊抱起了滿臉疑惑不解的冷香縈,嘴角揚起了笑容,對著懷中軟玉溫香的人兒說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不過是要利用你來作餌。」
冷香縈不能說話,只有張著靈動的大眼,驚疑地看著韓邵齊。
「來人——來人啊——」韓邵齊踢開了房門,將冷香縈放在床榻上後,大聲朝內苑裡喚人。
兩個隨待的丫頭聞聲,揉著惺忪的睡眼急忙趕來。
「小姐!小姐怎麼了?」丫頭們看見冷香縈蒼白如紙的面容,都不禁搶上前問,心裡還疑惑這韓大夫怎麼會知道小姐的身體不適,大清早地來喚人,小姐的閨房遠寓所有的閣樓庭苑,平日除了這兩個丫頭得以進入庭院侍候、打掃外,旁人是不得隨意進出的。
「冷小姐病了,請我來替她把脈,你們去請冷教主來看看,等會兒沒有傳喚不要隨意進來。」
「是的,韓大夫!」丫頭們敬重他是個名醫,戰戰兢兢地回話。
冷香縈的廂房在一處深幽的花園內,平日多是她一個人獨處,不愛有人叨擾。韓邵齊這麼一說,丫頭們不疑有他,立刻前去通知教主。
韓邵齊回頭,看著床榻上動彈不得的冷香縈,憐惜地撥開她額前的秀髮。
「香縈,但願你不是冷笑天的女兒,但願你不是生在聚龍崗……我身不由己,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你是無辜的,我不會害你——」韓邵齊坐在床沿,長歎了一口氣。
不多時,冷笑天和杜鳳喬兩人急急地來到冷香縈房間。
兩個丫頭退了下去,順手關起房門。
冷笑天疾步上前,看見女兒的臉無半點血色,心中不疑,此時韓邵齊正坐在床沿專心替冷香縈把脈聽診,杜鳳喬則站在冷笑天身後,露出關切的神情,不時默默地打量著韓大夫。
就在冷笑天想要察看女兒的當口,忽地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往他腹部刺來。他機靈地避開,但還是讓匕首劃開了衣衫,冷笑天有了提防,轉瞬間打掉了韓邵齊手中帶著墨黑血漬的匕首。
原來韓邵齊將匕首藏在袖口間,趁著冷笑天焦急萬分地要察看生了病的冷香縈時襲擊得逞。
冷笑天不敢相信的張大眼,他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這韓大夫會暗算他,好在他傷得不深,自忖應無大礙,不料抬頭卻看到韓邵齊嘴角帶著把握的獰笑。
「你竟敢暗算我——」冷笑天萬般不解,他是縈縈的救命恩人,怎麼……
「笑天!」杜鳳喬搶上前。
冷笑天突然感到腹部劇痛難當,暗暗心驚,連忙提氣護住心脈,並按著傷口四周的穴道,用僅餘的力道揮出一掌,快如疾風,韓邵齊來不及迴避,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掌,狂吐了一口鮮血後,臟腑俱傷,身形搖搖欲墜。
冷笑天武功卓絕,強忍傷重,還要發出第二掌,想將這偷襲的渾小子一掌斃命。
韓邵齊見冷笑天中了劇毒還是靈動如猛虎,心下大驚,想要移動腳步躲開第二掌,無奈他中了一掌後,早就心有餘而力不足,看來只有坐以待斃。
「慢著!不要殺他——」杜鳳喬快步搶在韓邵齊身前,冷笑天大驚,急急收回掌力。
「鳳喬,你……你為什麼護著這臭小子?」冷笑天痛苦地按著中毒的傷口。
「他是武璇——」杜鳳喬熱淚盈眶地說道。
韓邵齊站在杜鳳喬身後不語。他的無言,等於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