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縈……」冷笑天留戀地看著愛女,登時氣絕,巨大的身體頹然倒地。
「笑天!笑天!」杜鳳喬的叫聲淒厲,萬念俱灰,只想將自己淹沒在滾滾的熱淚裡。
「娘——」韓邵齊這一聲娘,溫軟蘊情,所有的仇恨就隨著這一聲叫喚和冷笑天的氣絕而煙消雲散。
冷香縈眼睜睜地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自己全然的無助,無法出手相救,她血紅著眼,像是要噴出火似的。
韓邵齊按著受傷的部位來到了冷香縈面前將她的穴道解開,他不想再傷人了,何況冷香縈也沒有能耐打得過他。
「韓邵齊/你……你納命來!」冷香縈尋到房內的撥雲劍,倏地拔出,衝向韓邵齊。
「你殺了我爹,我要在你的身上刺幾千個、幾萬個窟窿!」冷香縈一劍揮去,想將韓邵齊一劍穿心。
「香縈,不要!」杜鳳喬喚。
韓邵齊偏身閃開冷香縈的攻勢,她一劍落空,惱怒之下,劍法更加凌厲疾掃而來。韓邵齊身受重傷,只好一味閃躲,刷刷幾聲,有幾劍都只有毫釐之遙,沒多久他的衣衫上全都是破裂的劍痕。
冷香縈沒想到他能夠躲開她的攻勢,驚訝之外更是悲憤難當。「你騙我,你騙得我好苦,你假裝不會武功,你救我,原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冷香縈一邊揮劍,一邊痛心憤恨地想將韓邵齊生吞活剝了。
「香縈,我無心傷害你,我——」韓邵齊閃躲之餘,一說了話,分了心神,倏地被冷香縈劃到了左臂,血流如注,內外傷加劇。
冷香縈揮起了亮晃晃的撥雲劍,迎面就要從他頭頂砍下——
「縈縈,不要傷他,他是棄仇的哥哥——」
冷香縈停了攻勢,長劍頓時止在畢空中,她聽見了棄仇這個名字,愣愣地定住。
「香縈,我叔父就要上聚龍崗來邀戰,他們都計劃好了,裡應外合的想要毀了天龍教——」韓邵齊按著傷口說道。
「我不怕!我先殺了你,他們三武峰的鼠輩來一個我殺一個!」冷香縈如初生之犢毫無懼色,只有滿腔憤恨。
「如果群鬥,三武峰是打不過天龍教,他們也不願冒這種險。可是武家計劃要下帖一較高下,冷教主死了,一對一的打,聚龍崗恐怕無人能敵得過武子勁,只有投降認輸,如此一來,天龍教恐怕要名聲掃地,從此一蹶不據——」韓邵齊知道叔父等這一天等?十多年了,他們利用他報仇心切的心理,想出如此手段,好大刺刺地前來下帖挑釁。
「娘!不要——」韓邵齊看見杜鳳喬抱住冷笑天屍身,趁著他們打鬥時,俯身吸吮冷笑天流出的毒血。
他忍住傷重,上前推開了杜鳳喬,急急忙忙地點了她身上多處穴道,想要讓他才相認幾個時辰的親娘再多留一點時間。
冷香縈手指發軟,「噹」的一聲長劍落地,頓時雙膝跪倒在冷笑天和杜鳳喬的面前。才一夜間,她的天地驟然變色,所有她依賴信任的人全都要一個個離開了她。
杜鳳喬含淚顫動著帶血的雙唇,微笑地對冷香縈說:「縈縈……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將武峻的名字取作杜棄仇嗎?冤冤相報何時了,是前生作孽,今世來還的,你要是真的報了仇,他們的後代也要回來找你報仇,一代一代的,永無休永無止。聽我的……拋掉仇恨,才能終止仇恨的輪迴。相信我……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和來遲。如果我還想要武家償還我家破人亡的仇恨,早就和武子剛同歸於盡了,不會苟活到今天,還享盡了你爹的恩寵。我的兒子們,有我仇人的血,我怎麼能夠不放下呢?選擇這一條路,是我幸,只是愧對了他……」杜鳳喬看著冷笑天的屍身。
杜鳳喬轉向韓邵齊,她眼神柔和,閃動著盈盈的淚光。
「璇兒,我到處打聽你,想要接你一道和我們過活,可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武家的人存心將你送走,不願我們母子相見,也不願讓你知道真相。我天天都在想你,連你的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武峻改名就叫杜棄仇,你就叫做杜絕惡,你看——你們兄弟倆,可以棄仇絕惡,這世間有多美好……」
「娘——」
「杜大娘——」
「縈縈,你喜歡撥雲劍,你留著,撥雲劍和劃月刀本來就是一對兒的……我要隨你爹爹走了,我要陪他,永遠也不分開——」
杜鳳喬閉上了眼,跌落在冷笑天身上。
「爹——杜大娘——」冷香縈哭喊著。
她遭此劇變,猶如五雷轟頂,只覺眼前一片白霧濛濛,茫然得像是一腳踏人了萬丈深淵,就要粉身碎骨。
待冷香縈迴神,拾起地上的劍想要解決韓邵齊,只見他破門而出,冷香縈想要追上,見他提氣躍上了屋簷,一瞬間就拉遠了距離,無影無蹤。
第八章
天龍教遭逢劇變,一時之間群龍無首,冷笑天的傳人杜棄仇更是行蹤縹緲,教中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老已開始暗中較勁,爭權奪利。天龍教眾只有暫時推舉德高望重、武功無人能相抗衡的陳長老哲理教務。
冷香縈年輕識淺,對於如何安撫教眾心裡全無主意,表面上她裝得很堅強,然而暗地裡卻天天以淚洗面,懊悔自己毫無防範地引狼入室,害死了父親。
冷香縈和教眾們將冷笑天和杜鳳喬安葬在聚龍崗的教墳裡,並做主將杜鳳喬和母親的墳並列在父親左右。
不久,果然如同韓邵齊所言,三武峰的人浩浩蕩蕩前來下帖比武挑戰。
天龍教的人如臨大敵,全都嚴陣以待。
就見幾十個三武幫好手,排排站立在前廳的兩旁,還有幾位江湖上頗有來頭的人物也來看這場熱鬧。廳外圍攏的是天龍教和許多江湖中人。
冷香縈不願露出愁雲慘霧的面容,高傲地抬起下頒掃視廳堂內所有的人,而後在陳長老的左首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