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先生微笑,「名檀說,你是個體貼的人。」
藏血哈哈一笑,「我不否認。」
梅耶先生也哈哈一笑,「所以我說你和川穹不同,你是會給人幸福的人。」
藏血眨眨眼睛,笑了,「難道川穹只會帶給人痛苦?」
「有些人的感情,是非常淒厲的。」梅耶先生含蓄地說,「我不反對瘋狂的愛戀,但是不希望自己女兒也捲進去,霧是個脆弱的孩子。」他微笑著說,「名檀說你不擅長向別人要求什麼,霧可是要人逼的孩子,你明白我意思嗎?」 「名檀瞭解我,但不徹底。」藏血呼了一口氣,雙手枕在頭頸下,「霧瞭解我,瞭解得讓我有些害怕。」他轉過頭,望著梅耶先生,「她第一個告訴我,我從名檀那裡畢業了,我已經愛上了別人。那個時候,我自己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她瞭解我,比我自己還瞭解。」
梅耶先生有些意外。
藏血笑了笑,「同樣的我瞭解她,也許比她自己還瞭解,她不知道我愛上的人是她。」
「你可以告訴她。」梅耶先生微笑,「如果錯過了你,她會後悔的。」
「先生,她不會相信的,或者說她拒絕相信。」藏血笑得有些黯淡,「她害怕我們之間的感情變質,她只能接受曖昧,不能接受那是愛,挑明了我愛她,我們之間就不會這麼自然了。」他坐起來雙手支撐在膝蓋上,「愛川穹,已經讓她害怕愛情,霧是個脆弱的孩子,你說得一點也沒錯。」
梅耶先生深沉地看著他,「日之,你比我預想的要成熟,如果霧能接受你,我很放心。」
藏血笑笑,「我是不是要說謝謝你?」
梅耶先生哈哈一笑,「該是我說謝謝,謝謝你選中了我的女兒。」他站起來,「我該走了,你知道霧在哪裡是不是?她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藏血的眼中閃過黯然,「先生慢走。」
梅耶先生走了。
放心?她並不是和我在一起,我無法保護她,我也沒有留下她。
藏血手裡握著那個水晶花瓣,第一次覺得瑪瑪的存在,是如此令他痛苦。
月亮很圓。
霧在瑪瑪的大本營發呆,今天是十五月圓吧,瑪瑪會進入休眠,不知道長發兔族會受到多少影響?如果今天是十五,那麼她留在這個魔幻的世界,也已經十五天了。
為了安全留下來,其實如果那天藏血開口要求她和他一起走,她也許不一定會倒向瑪瑪這邊,雖然她討厭骷髏,不想死,但是留在藏血身邊,要遠遠比留在瑪瑪身邊要……怎麼說呢?幸福,幸福許多。
「姐姐,我不想編辮子。」手下的東西可憐兮兮地說。
霧拿開手,才知道不知不覺又把卡露椰的長毛拿來編辮子,這幾乎已經成了她十五天的惡習。「啊,姐姐不是故意的。」霧水濕的眼睛閃爍著流光,哀怨地蹙起眉頭。
卡露椰縮了縮頭,「我……我不是在生氣。」
「你就是在生氣。」霧泫然欲泣。
「我不生氣、不生氣。」卡露椰兩個耳朵塌下來,霧乘機在它耳朵毛上多編了條辮子,「姐姐在想長辮子哥哥。」
這個小笨蛋居然也有聰明的一天?霧詫異地看了它一眼,「我在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他。」
「姐姐想看見他?很容易啊,你看這裡。」卡露椰指指牆上的鏡子,「我很厲害吧。」
牆上的鏡子映出藏血,他一個人坐在房間的角落,把玩著手裡的水晶花瓣。
「好漂亮的頭髮哦。」卡露椰癡迷地看著藏血的頭髮——藏血大概剛剛洗過頭,沒有扎辮子,一頭的黑髮飄散,映得藏血手指間的水晶更加澄澈透亮。
霧只想敲死這個只會對著頭髮流口水的小妖,對卡露椰來說,只要頭髮漂亮就是最漂亮,相貌是完全不能和頭髮相提並論的。藏血的確是個花瓣似的美人,但是她很少意識到這一點,他最重要的,尹他總給人一種被縱容被關懷的感覺,和藏血在一起,你會覺得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是在想她嗎?原來這個東西他還沒丟,還在的。霧目不轉睛地看著藏血,這是人界什麼時間?他在做什麼?
「我很厲害吧?霧姐姐,我可以讓你看我更厲害的。」卡露椰得意洋洋,「你聽。」
「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日之,你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情人。」
霧吃了一驚,這是名檀的聲音,「從鏡子裡還能聽到聲音?」那豈不是和電視差不多?
陡然間鏡子裡什麼也沒有了,卡露椰垂著耳朵大口大口地喘氣,「累死我了,我只能做到這樣,如果是瑪瑪大人,你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居然還可以聽見聲音。」霧自育自語。
「那不是聲音,是心聲,是那個哥哥,在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心裡想的,不是他說的,鏡子照不出聲音。」卡露椰累極了,「啪的一聲,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著了。
心聲?霧慢慢回想起剛才聽見的聲音——「你一輩子,就等著一個人為你留下嗎?日之,你是一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情人。」
名檀的聲音,磁性、動聽,沒有感情。
是對藏血說的嗎?藏血到現在,即使手裡握著水晶,心裡想的依然是名檀嗎?霧看著鏡子裡自己不愉快的眼睛,最終笑了一下,是自嘲的、是苦澀的。勸他不要逼自己忘記名檀,勸他遵從自己的心,勸他去愛第二個人,可是聽到他心裡想的是別人,她卻有一點高興不起來。 藏血不是好情人嗎?不是的,名檀,你居然不瞭解藏血,他是最好的情人,不勉強你做任何事情,你要走的時候,就讓你走。只是你適合強勢的愛,而藏血不會強人所難。你為什麼只能在被迫的時候才能留下,是你自己從不考慮為任何人留下,所以才會責怪他不曾打算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