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跪在地上,抬著頭看著藏血,低下頭看看自己手掌裡的「殘骸」,出乎藏血意料地,她依然笑得嫵媚,「你不怕我?你不怕化為水晶?」
「不怕,」藏血回答,他甚至用另一隻手托起了霧的下巴,「說實話,我們謀殺了水妖的孩子,合謀的,不是嗎?」
霧低下頭去咬藏血的手指,藏血「嘿」的一聲收回手,在她頭頂敲了一下,「壞習慣。」
「那個小妖魔是你弄死的。」霧咬著嘴唇,像是很天真很單純似的,烏黑烏黑的眼睛看著藏血。
「你把它捧到我面前,難道是要我膜拜嗎?」藏血環視了這個房屋一下,「這個屋子想必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你在這裡面不怕水妖的監視,所以才敢誘惑我弄死那個小妖怪,對不對?」他微笑著轉過身來,悠然拿著他的髮辮把玩,「看來,自從你邀請我上樓玩遊戲,這一切就已經是計劃好的了。」
霧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她雙手合在胸前,無比純淨,帶著期待說:「對於我不想化為水晶的東西,我永遠也不會把他弄成水晶的。」她咬著嘴唇說,不知道是天使還是惡魔般的魅惑。
「小姐。」藏血點點她的鼻子,「這樣的場面,我見得太多了。比你漂亮,比你嫵媚,比你有女人味的女孩、女人,甚至是夫人,我見過許多。要欺騙我的話,」他抬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你不夠資格啊。」
霧哀怨地皺起了眉,蹙眉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像他的話傷了她的心。
「狡猾的小姑娘。」藏血索性捏了捏她的鼻子,粉粉的挺好玩的,「你想找個可以幫你擺脫水妖魔控制的人,對不對?」
霧退了一步,哀怨地蹙眉,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找到了,可惜,你如果對我溫柔一點,我會更滿意的。」
藏血鬆開手,「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麻煩?霧·梅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我記得我十五歲的時候和老爸一起來觀光的時候,它還是好好的嘛。」
霧雪白的裙子鋪開,她坐了下來,藏血不得不承認她這樣很美,像花中花,霧中霧,惹人憐愛的小女孩一般。她皺眉輕輕地說:「前年來了一場暴雨,沖毀了所有的葡萄,去年來了一場暴風,毀了好不容易搶救的葡萄籐,霧·梅耶遭受的損失不是你們能夠想像的。這幾年氣候連續不好,莊園再也經受不起再—次的打擊,所以爸爸有一天忍不住,走進了城堡裡傳說有妖魔駐紮的地方。」她轉過頭看著藏血,「就像藍鬍子的城堡一樣,霧·梅耶也有幾間祖先傳說永遠不能打開的房間,傳說裡面住有妖魔,打開了,就會發生不祥的事。爸爸打開了,他回來的時候非常高興,今年春天的氣候非常好,葡萄籐生長得異常理想,每天就像是已經計劃好了一樣,都是最適合葡萄生長的天氣。」她托著頷,迷濛神往似的說,「但是爸爸越來越古怪,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見人,有一天我衝進去——」她低聲說,「爸爸變成了一隻蜘蛛,就像剛才你弄死的那個東西一樣,一隻……不知道是蜘蛛還是螃蟹的東西,它在不斷地生小蜘蛛,爸爸的房間裡都是蜘蛛,我不知道是爸爸變成了蜘蛛,還是爸爸被蜘蛛吃了……」
藏血見她支撐著下巴,一點恐懼的神色都沒有,不禁有點佩服。她堅強得超乎想像,只聽她繼續說:「我嚇得差點昏倒,立刻用大鎖把爸爸的房間鎖了起來,但是還是有不少小蜘蛛爬了出來,就是你剛才弄死的那種。」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藏血聽她面不改色地說「我嚇得差點昏倒」,那時的情景他想像起來都覺得有點恐怖,霧當時受到的驚嚇想必更大,但是她還能想到用大鎖把房間鎖了起來。
「今年四月,葡萄籐生長得很好的時候。」霧繼續說,「我嚇壞了,什麼也沒想,就往城堡裡傳說有妖魔的房間裡闖。」她停住了,怔怔地看著前方。
「屋子裡有什麼?」藏血好奇。
「什麼也沒有,」霧搖了搖頭,低聲說,「都是頭髮,滿屋於都是頭髮,長長的頭髮像蜘蛛絲一樣,繞來繞去。」
「頭髮?長頭髮?」藏血拿過自己的髮辮,「你邀請我上樓,是不是也有點看中了我的辮子?」
霧雙手合在額前,閉上眼睛,「是的,那是長髮的妖魔,他像蜘蛛一樣,蜘蛛會吐絲,妖魔有長髮,只要有他的頭髮在,他會能夠感覺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
藏血聳了聳肩,「屋子裡不是沒有妖魔嗎?」環繞了房間一眼,這房間果然沒有頭髮,「你是人,為什麼能夠把東西化為水晶?」
「打開房門後,我就擁有那樣的能力,水妖魔給我的吧,我也不清楚。」霧睜開眼睛,藏血被她清澄純潔的黑眼睛看得心頭一跳,他輕輕歎了口氣。
「那個門在哪裡?我們瞧瞧去,不要成本的法術,為什麼不要?」藏血拉起霧的手,「我們走,去門外掛個牌子,要獲得NNXX級魔法的人,請交一千美元到霧·梅耶城堡,即交即有,無效退錢。」
霧又歎了口氣,「如果真的可以這樣,莊園也不需要製作葡萄酒了,祖先何必把房間封鎖起來?獲得魔法的代價,是成為妖魔的奴隸,這城堡裡的妖魔屬水,控制氣候和雨水的變化,駕馭雲氣和迷霧,是種植的妖魔。我感覺得到它的思想,它想要把世界都變成農場和葡萄園,種滿農物,開滿花朵,這樣它的勢力就能夠遍佈整個世界,這也是它召開葡萄酒會邀請世界名流的用心。」
「世界種滿農作物,開滿花朵?」藏血欣賞玻璃窗上耶穌受難的玻璃畫,「聽起來不錯。」
「那人類呢?人類,就要變成花朵的肥料,上好的腐質物。」霧支頷歎息,悠悠的,「我不關心人類的命運,我只關心爸爸是不是還能夠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