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飛來女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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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好奇地撥開髮絲,他竟看見她隱藏在秀髮下一塊猙獰的舊疤。不!這不是疤痕,而是烙印!

  在血族,只有戰犯與奴隸才會被烙上標記,可在靈族,烙印卻是武士的光榮象徵!

  十七年前,阿爸征服奴族後,他曾在靈族武士的屍體上見過類似的烙印。

  根據古老的傳說,靈族武士會毀滅血族單于的血腥統治;而現實裡,早在十七年前,靈族武士就已被屠殺殆盡,直到此刻……

  「該死!」邪莫爾狠狠地詛咒,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靈族女人而已。「說!你究竟是誰?」他似一匹被激怒的青狼,凶狠的說:「這次我要聽全名!」

  睜開迷濛的雙眼,她囁嚅,「蘭……蘭眸。」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大發雷霆,她的俏臉盡褪了血色。

  見鬼!她竟是靈族蘭氏的後裔!「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匈奴人嘛!」他冷哼。

  「我的唉起(匈奴語,母親)是漢人,麻禮說我比較像她。」聽出他語裡的乖戾,不知為何,她急著解釋,「我在中原長大,不久前才回到草原來。」

  「原來你是胡漢混血。」他的怒火稍減了一些,「麻禮是誰?」她昏迷時也曾念念不忘這個男人。

  「撫育我長大的人。」

  原來這叫「麻禮」的男人已老得足以做她的爹了,他不自覺鬆了口氣。「那你阿爸是誰?」只要她不是靈巫一支,無論她是奴隸,還是活死人,他都會好好待她。

  「蘭月倫。」她誠實地回答。

  「什麼?!」可惡!她竟是蘭月倫的女兒!他一掌擊在榻板上,厚達寸許的榻板立刻凹陷了一塊,但他的暴烈卻絲毫未減。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嚇著,她的眼眸立刻盈滿了淚水。

  盛怒的他在瞧見她的淚水後,便暫時忘了一切。他捧起她的小臉,想也沒想就以唇吮去她眼眸裡的水意,但旋即又憶起,她是傳說中要毀滅他的靈族武士啊!他該殺了她,可他偏偏想要她!

  不知他內心掙扎的她抽噎地問:「為什麼……」為何他一會兒對她溫柔,一會兒又怒目相視呢?她的眼眶更紅了。

  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但他卻明白自己不能再面對她,否則他會任由他單于的威嚴在她的淚水裡崩潰!

  就在此時,聽見穹廬內傳出巨響聲的呼衍黑幕趕來查看究竟。「單于,您怎麼……」

  迅速抓起薄被蓋住她的胴體,邪莫爾怒道:「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說完,隨即衝入外面的大雨中。

  「這是怎麼回事?」呼衍黑幕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肺。

  「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低下頭黯然地垂淚。

  「哦!」眼見似乎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又不敢擅自安慰她,只好摸著鼻子,恪盡職守的看門去了。

  同時,大閼氏的穹廬裡——

  須卜當若聽說邪莫爾離開那女人的消息,便以為他會來自己的穹廬,當下興奮地吩咐侍女為她梳妝打扮,一時間,穹廬裡呈現出一片手忙腳亂的景象。

  終於,香粉掩蓋了她眼角的皺紋,須卜當若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除了臉色顯得蒼白外,一切尚稱滿意。如果有胭脂就好了……她忍不住懷念起有胭脂的日子,但自靈巫成為活死人後,上好的胭脂早已成為絕響。

  「單于怎麼還不來?」她不耐煩的詢問侍女。都好一會兒了,他竟連個影兒都沒見著。

  「單……單于他……」侍女怕極了她的壞脾氣,因而不敢告之真相。

  「還不快說!」她一個耳光甩過去,打腫了侍女的半邊臉。

  「單于獵鷹去了。」侍女語帶鼻音。

  「他竟然——」她頓時氣得差點將銀牙咬碎。

  外面豪雨如注,即使最強健的鷹隼亦不會離巢高飛。他這是哪門子獵鷹啊!分明是找借口不到她的穹廬來。

  她是他的大閼氏,可他竟如此忽略她,她不甘心呀!十指用力抓著窗欞,堅硬的木材割痛了她的手。

  突然,她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騷動聲。「出了什麼事?」她怏怏不悅的問。

  侍女查看之後回報,「是一個外鄉人要求避雨。」

  「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安置他吧!」她煩躁的揮手,像趕蒼蠅似的。

  「是。」侍女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侍女回到穹廬內,並呈上一隻小巧可愛的匣子,「這是外鄉人送給您的禮物。」

  接過匣子,須卜當若不經意地按下精緻的機括,外蓋立刻彈開,一股濃郁的芳香擴散開來。「是胭脂!」她驚呼,張大眼睛看著那淺淺的一匣嫣紅。

  「胭脂?」侍女不禁感到好奇,畢竟頓突單于打敗靈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連帶使得胭脂也成為一項傳奇。

  伸出保養得宜的手,須卜當若以指腹沾一點胭脂,暈開了抹在唇上,然後對鏡自攬,感覺自己倍添嫵媚。

  「去!快去告訴那名外鄉人,我要他專門為我制胭脂。」只有她才能享有這種上好的胭脂。

  不多時,侍女回來覆命,「他同意為您制胭脂,但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拜見偉大的單于。」

  想獨佔美麗的狂熱沖昏了須卜當若一向精明的頭腦,「告訴他,我很快會為他引見。」

   ◎  ◎ ◎  ◎

  邪莫爾策馬西行。

  當權力、財富、醇酒與美人再也無法滿足他時,他曾以征服統御草原領空上的雄鷹為樂。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在這風狂雨暴的鬼天氣,雄鷹根本不會在天空翱翔,他之所以出來,只是想放縱自己罷了。

  取下鞍邊的羊皮酒袋,他揚首將烈酒和著雨水一齊喝到嘴裡。不多時,有火自他胸臆間生起。

  身為單于,他該殺了她以平息禍患;可作為男人,他只想讓她永遠屬於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執著的想得到一個女人。

  該死的預言,見鬼的宿命!他咒罵著。

  即使縱橫草原一輩子的阿爸也在宿命面前低頭,將本該屬於他的單于之位留給了冒突,可他絕不允許宿命左右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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