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修改讀書會章程,把你生人活祭!」
「嘖嘖嘖!這裡是魔教嗎?」上一秒鐘才開玩笑,下一秒鐘卻又忽然正經地問她:「不過說真的,我們這樣爭論,妳覺得像什麼?」
「什麼?!」莫均均沒好氣地。
他對她眨眨眼,原本成熟的五官竟帶了點稚氣的感覺。
「像情侶。我覺得這只代表了一件事--妳愛上我了。」
莫均均一聽,頓時滿臉通紅。
不可否認地,他們剛才還真有點像在打情罵俏。她承認自己對他的感覺非常複雜,她心裡一方面想掐死他,另一方面又想狠狠吻住那張太會講話的嘴,教他別再開口。
吻他?噢!真槽,這麼不像話的想法讓莫均均更生氣了,她恨不得要踹他一腳。
「我會愛上你?!你等下個世紀末吧!」
「哎,別生氣。」他只是喜歡逗她,以和她鬥嘴為消遣,其實他很少對一個女人這麼有興趣。「愛上我沒什麼好丟臉的。」
莫均均氣到頭發昏。既然他這麼逼她,別怪她口不擇言了!
「你少自作多情!你這個人有什麼值得我愛的?!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夠騙騙小女孩罷了!你以為你很會講話?還不都是油嘴滑舌!你以為你很聰明、很會分析人性?告訴你!你的腦子在我眼裡根本就是一堆豆腐渣!」
塗劍蘅一徑安安靜靜地聽著,看著她罵得臉都紅了,白瓷一樣的雙頰透著蘋果色的紅暈,非但不影響她的美麗,甚至更增添了幾分生動。
這麼美麗的女人,卻把他罵得一文不值?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就這麼討人厭?」
「原來你不曉得?」
塗劍蘅只好再歎口氣。
「看來妳跟我上輩子有仇。」他的神情黯淡了。接下來,是長達一分鐘的默然無言。
莫均均愣住了。
他不笑、不頂嘴,反而讓她不習慣起來;而且,他異常安靜,難得沉默,眼底似乎還有抹受傷的神色。不知怎地,莫均均的心竟柔軟、內疚了……
她剛才是不是罵得太不留情面了?是不是傷了他的心?她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他把她惹火了呀!
「喂,你生氣啦?哼!怎麼那麼小器,真愛生氣……」莫均均咕噥著,不過語氣卻收斂了,變得輕輕地,很想彌補什麼似地。「哎……我剛才講的也不見得完全對,你別放在心上。你這人其實也沒那麼差,而且還挺幽默的,你並沒有那麼討人厭啦!」
他是不是聽錯了?他還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在道歉嗎?她是表達了「歉意」吧!
他剛才的失落不過是開開笑玩罷了,沒想到她竟當真;而這只讓他明白了一件事--莫均均的本性一點也不像刺蝟;就算她潑辣好了,在她薔薇的外表不也是溫柔而和善的。
這樣的感覺令他猝不及防,她小心翼翼的態度讓他疼惜,他心上頓時漫上一股溫柔的情緒,或者該說是柔情……他不明白那類似悸動的感覺從何而來,只知道是她扯動了他心上的某根神經。
他凝視著她,眼裡似乎醞釀著一股蠢蠢欲動的柔情……
他想替她把散在面頰上的一綹髮絲拂開,然而他的手指才稍稍一動,莫均均就警覺地驚跳起來。
什麼都還沒發生,她就已經有如觸了電。恐懼、親暱、吸引力……在她心中糾葛不清。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教她心跳不已,那黝黑深邃的眼眸蘊含著無比的魅力,為了藏起心中那突發、莫名其妙的悸動,她扭開了視線。
她聽見他真誠而熱切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均均……」他的目光溫柔明亮,似乎洞察了她的內心深處。「妳應該是個又甜蜜又可愛的女人,不是那種亂箭傷人的危險份子。是什麼使妳改變了?是什麼讓妳一點也不相信愛情,思想變得那麼極端?」他由衷說著,深刻、坦率而真摯。
怎麼回事?莫均均呆怔著,不敢相信他又一次一針見血地道出她的問題。
他的眼睛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總能看進她的內心?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心門像是被打開了;有那麼一刻,她幾乎想對他道出她所有不欲人知的心事……可是,這想法只是一瞬,電光火石間,她又回復了原來的她。
她振作精神地挺挺背脊,漠然地像全心全身都穿戴上盔甲。
「你的職業病犯了嗎?不必約診也習慣對別人追根究柢?我甚至還沒聘你當我的醫生呢!」
塗劍蘅像是頭上被重重敲了一棒。
他苦笑了笑,真的摸不清楚這個善變易怒的女人。她前一秒鐘還溫柔如蜜,後一秒鐘卻猶如潑婦罵街。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必說中了她心底最不想被觸碰的那一部分。
「我沒有研究或治療妳的意思。」他的語氣更誠懇了。「妳知道嗎?妳就像個謎,讓人迷惑卻又引人想解開謎底。」
「就算我真的是個謎,我也沒打算讓你解開這個謎!」
莫均均的聲音緩緩的、冷冷的,帶著無比的嘲弄。
她冷漠而傲慢地越過他身邊,直接往會議室走去。
她的讀書會會友們已經等她很久了,而她居然在眾目睽睽下皮包一拎,淡淡地朝身後的塗劍蘅說了句--
「我想,你對我的言論並不贊同,或許也覺得我沒有主持這個讀書會的能力。好!我現在就把這個位子讓給你。」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莫均均筆直地走出會議室,打算把這個有待收拾的爛攤子丟給塗劍蘅。
只可惜莫均均想錯了,塗劍蘅根本不想替她收拾。
她才剛跨出門,塗劍蘅就追了上去,還硬跟她擠在同一座電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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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幹什麼?!」
莫均均死命地按電梯關門鈕,按到都快把那按鈕毀了,但塗劍蘅只是簡簡單單把手臂擋在電梯門上,電梯門關不上,只好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