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把夢想留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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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口裡那種相逢恨晚的寓意,露骨得讓唐震天不安。

  不知怎地,這個男的打量人的目光裡,挑逗的成分遠遠超過唐震天所能承受的界限。

  對方伸出一隻手,報上自己的名字,「嗨,我叫Jason。」

  原來是今晚的男主角——唐震天宿命裡的情敵!

  唐震天恍然大悟,禮貌性地抬手打算輕握,不料,對方握住他的大手後不放,反而詭異地以食指在他的掌間摳畫了幾下,令唐震天不挑眉也難。

  這打暗語的招式對跑江湖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之事,但在這酷兒夜總會裡遇上,只有一種最大可能,那就是眼前的仁兄在試探他,打算跟他「認證」。

  他若無其事地報了自己的英文名字,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回。

  傑生對他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豪爽地拍了他的肩,仍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白牙一張,兩道眉一揚,丟出一句「See you later」後,得意的離去。

  唐震天沒時間去想傑生,邵予蘅已從半掩的門縫裡瞄到兒子的身影。

  她臉上一喜,將兒子拉了進去,半譴責地說:「人到不敲門,杵在外面發什麼呆?」

  唐震天省去與傑生照過面的事,乖乖地將戒指遞給邵予蘅。「禮物在這裡。」

  邵予蘅不發一語地揚手往室內一隅比去,要他親自交給正在上妝的於敏容。

  他給了母親一個難為的神情,邵予蘅則是來個相應不理,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到於敏容跟前。

  她正專心地為自己上妝。

  他靜立一旁打量,視線停在她姣美的輪廓上幾秒,似怕真情流露後,便將目光調開,改盯在化妝台上。

  化妝台的大鏡裡清楚地映照出一切,五花八門的美容瓶罐,一包拆封去了半打的煙盒,塞滿煙蒂的煙灰缸,三隻空酒瓶與一隻隻閃著三分之一紅光醇露的高腳酒杯。

  他顯然不喜歡看到鏡子裡的一切,臉上也隨之露出沉重的思量。

  於敏容停下上唇膏的動作,明眸往上斜睨他一眼,滿臉漾著「有何指教」的意味。

  他盯著她唇上那兩道用眉筆描繪出來的假鬍鬚,錯愕地說不出話來,只能像個被逮個正著的頑皮孩子,愣站在自己心儀的女孩面前蘑菇一陣。

  尷尬五秒後,他才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事,「妳就穿這一身黑西裝結婚嗎?」

  於敏容停下動作,艷著一張完美無瑕的紅唇與突兀得駭人的須瞅著他,反問他一句,「不可以嗎?」

  不知為什麼,他心底起了挑釁的念頭。「我以為女孩子家嫁人時,穿禮服較恰當。」更別提那兩道乖張做作的鬍髭。

  於敏容白了一眼天花板,老實說:「我嫁傑生,又不嫁你,你還是把你那自以為是的『恰當』省到你大婚的時候,再對你那個傳統又乖順的新娘申張吧!表弟。」

  唐震天愣住,反問:「誰說我一定會娶傳統又乖順那型的?」

  她拿起直排梳,開始整理短髮。「你這麼古板,就算娶到別型的女孩,也還是有本事把人家悶成你要的型。」

  唐震天自討了一個沒趣,心裡對傑生起了妒意,想把傑生在他掌上樞畫的那段小差曲對於敏容全盤托出,讓她清楚,她那所謂完美又有才情的未婚夫其實是個「吃著碗裡,望著鍋底」的濫情貨色。

  但他說不出口,因為這鐵定會傷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已被傑生悶成他所要的那一型情人;明明是女兒身,卻硬要強裝成男孩兒樣,這可不是「反骨」與「趕時髦」,而是自欺欺人!

  他沒冒出傷感情的話,直接將手裡熱燙的金戒指遞給她,補上一句,「邵阿姨建議我送妳這個,希望妳不要覺得我行事唐突。」

  她停下梳頭的動作,盯著那只非常簡單平凡的戒指良久後,擱下髮梳,以食指和大拇指拎著戒指往自己的無名指套去,不大不小,恰恰與她的指徑吻合。

  她的眼底汩著淚,感動之餘外加方才對他厲聲厲色的愧意,她難為情地起身,給他一個擁抱,臨時起意地在他俊逸青澀的頰上留下一吻。

  這個吻對已洋化多年的於敏容來說,只是一種表達感激與親情的方式,可謂發乎情、止乎禮,不帶任何寓意。

  但唐震天這小伙子卻呆傻住,不知如何是好了。

  於敏容注意到他頰上清晰的紅殘,連忙抽了一張面紙為他拭去唇印。

  唐震天無法承受這般突如其來的溫柔,篤定地撥開她的手,接過面紙,退開一大步後才吐出一句話,「妳忙,還是我自己弄就好。」

  於敏容愣立原地,尷尬地瞪著唐震天好幾秒,直到他意識到氣氛不對後,才生硬地補上一句,「等一下在外頭見了新郎,新娘子可要多笑幾下。」

  她沒答腔,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那只被排斥的手半晌,不確定他這麼做的原因是害羞使然,抑或是出於對她的厭惡?

  一種似曾相識、被拒絕過的感覺,像漲潮淹堤似的衝散她的理智,淚隨即湧上她的眼眶。她不解地打量唐震天,眼裡除了紛亂的淚以外,更是猜不透的疑惑。

  唐震天意識到她出神似的盯著自己,警覺地慢下手,卻停不下拭頰的慣性動作。

  直到她冷冷地逸出一句控訴,「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老欺負人?」

  他當下傻愣住,不知如何接口,只覺得像是被她刮了一記耳光,耳根還是熱辣的。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話,但心裡卻不斷想著一件事,她記起他了?!

  於敏容瞅著他,見他像一臉心虛的小男孩般認錯後,心馬上軟了下來。她抹去眼角邊的淚,擺擺手,「算了、算了,誰教我們以表姊弟相稱,以往有過的恩恩怨怨就看在這隻金戒指的份上,一筆勾銷好了。」

  唉!看來她還是沒記起他,他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地站在原地。

  於敏容則是勉強地掛上笑容,轉身坐回化妝台前,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重新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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