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難道沒想過我是那種為了愛情,寧願放棄榮華富貴的人?」
駱丙雄一臉好笑地看著邢谷風,彷彿他說了一個全天下最荒謬的笑話。「愛情?」他嗤之以鼻後,冷酷地說:「等你成了億萬富豪後,你會發現,只要你想,世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愛情。」
「董事長言下之意是,不反對我在外面養女人了?」
駱丙雄爽快地承認,「我招你作婿是要你為她理財的,只要你對佳琪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打個野食也不算過分。
「事實上,今天這頓午飯,我還為你安排了一個女公關,你剛才進門時也照過面了,她人長得甜,身材又好,看你是要她在餐桌旁伺候你吃飯,或是現下拉她進臥房,要她盡一個女人的職責,反正都隨你的意思照辦。
「但總歸一句,你理財的腦袋與司御你那話兒的神經,可是得分得愈清楚愈好。」
邢谷風淺笑了一下,「董事長這樣做,不啻把我看作是財奴與無情寡義的登徒子了嗎?」
「你不是嗎?」駱丙雄反問。
邢谷風直視駱丙雄世故的眼,篤定地給他答案。「當然不是,因為不是,所以我必須拒絕你的提議。」
「即使你會因此砸了飯碗?」
「我辭呈已寫好,即使我不回公司收拾家當,你也可以在我辦公桌的抽屜裡找出我去意甚堅的證明。」
「大話別說得太早,你若貿然行事,我絕對會中斷任何與雷干城的合作關係。」駱丙雄威脅道。
邢谷風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姓雷的被胃癌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賺再多錢對他來說也是帶不走的身外之物,片面中斷合作關係無損於他:倒是駱董損失多一些,且要吃上幾樁官司才能息事寧人。」
駱丙雄一臉的無法理解,「我不懂,你娶佳琪的意願向來頗高,怎麼才短短一個月就改變了心意?難道那個姓于的化妝師對你來說真有那麼重要?」
「少了她的存在,我大概真的會把靈魂賣給你,被你複製成另一個利慾熏心的魔鬼。」
駱丙雄被年輕的邢谷風指斥成魔鬼,心裡老大不舒服,近似老羞成怒地道:
「女人生來就是禍水,統統都是隨時可以任人收買的貨色。」
「也許駱董所遇過的女人都是可以收買的,果真如此,這算是你個人的經驗之談,我無法一口咬定你的看法有謬誤。」
「小子,我警告你,你若現在拒絕我的招婚,我會讓你在商界無立足之地,讓雷干城名譽掃地,在黑道上永遠翻不了身。」
面對駱丙雄的恐嚇與威脅,邢谷風沒有半點讓步的跡象,他只說:「做你的盟友已是戰戰兢兢,當你的敵人恐怕更難找到葬身之地,儘管如此,我還是得婉謝你的心意,同時謝謝你這三年來的栽培,讓我有機會一窺堂奧,充分掌握到你支配黑、白兩道的手段與證據。」
駱丙雄恨極了邢谷風不受他操縱的無力感,言語問不免刻意藐視年輕人的能力,以達激怒對方的效果。「年輕人只不過是紙老虎一隻,要成氣候跟我鬥,等下輩子累積夠實力再說大話吧!」
豈知邢谷風卻是不慍不火地朗笑兩聲,一副懶於計較辯論的模樣,轉身便往來時路走去。
第十八章
於敏容身著黑色韻律裝坐在客廳地板上,週身被五本厚重的國中紀念冊包圍住。
連著三個晚上,她點著大燈,看遞千篇一律的男生大頭照,依班次找到佟青雲與齊放的照片,也依稀將一些名字與印象中的面孔拼湊出來,更發現有著清秀佳人氣質的信蟬雖然比自己小一歲,竟是高自己兩屆的才女!
飛逝的時光投映在泛黃的黑白紙張,吉光片羽的往事分層交迭地掠過腦際,她既興奮卻又壓不下心中的失望,因為翻遍每一本每一頁列出的名字,雖然讓她遺忘多時的記憶有跡可循,但就是找不到「邢谷風」這三個字。
她試著揣摩邢谷風十四、五歲少年時的模樣,卻老是和齊放與佟青雲的身影混淆在一起。
印象中,齊放初中時長得最高也最壯,佟青雲大抵與齊放等高,身形則略顯瘦長一些。
若以邢谷風現在驃悍的體型照比例往前推算,他年少時,個頭應當不比齊放與佟青雲小,但不知怎地,於敏容在這件事上有異論,她覺得有太多的巧合無法用常理去推衍。
她左思右想,仍是無解後,才決定向信蟬求助。
信蟬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今天才接到於敏容的電話,隔天便兼程趕到她坐落於市區中心的公寓,還不忘強顏歡笑地將親手栽植的有機蔬菜贈送給朋友。
於敏容很感動,隔著一層肚皮與滿腔的謝意與好友互相擁抱,兩人的眼眶都盈滿了悲喜交加的淚。
於敏容慇勤的詢問信蟬的別來無恙,並問候雷干城化療復健後的情況,與信蟬待在烏來的山居生活。
信蟬不厭其煩地回答於敏容的詢問,同時心細地注意到地上三五成堆的畢業紀念冊。
「妳真有辦法,一連收集了五屆全部的年冊。不過這樣大費周章,又是為了什麼?」
於敏容把心中在乎的事告訴了信蟬,「我知道寶寶生父的名字了,因為他透露了跟我以前念同一所國中的訊息。我近日閒來無事,就搬來紀念冊。而提起這個人,妳其實也該認得的。」
信蟬眼裡有一些訝然,「是嗎?方便透露他是誰嗎?」
敏容點了頭,深吸一口氣,小聲地溢出一句,「他叫邢谷風,與雷干城之間好像有一些連繫。」
信蟬眨了一下眼皮,反應過來後說:「不會這麼巧吧?他可是阿城的財務代理人呢!」
說到這裡忽地閉上嘴,一雙透著精明的烏檀眼眸微瞇起來,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探問一句,「是佟青雲給你們牽的線嗎?」
於敏容收了笑,下巴防衛性地略往頸脖子裡縮,搖晃著頭,「當然不是。為什麼會往妳弟那裡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