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顆頭奇癢無比,當我告訴老媽這件事情後,老媽尖叫道:「夭壽噢!你啥咪時准厚人傳得虱母?」
「我無知啦。」
我無知但老媽卻很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西藥房;買了毒虱母的藥粉,回到家後嫌惡的把我拖進廁所,把具有恐怖味道的藥粉灑在剛洗好的發上,接著用冒著白煙的熱毛巾將頭髮整個包裹起來。
二十分鐘後,頭虱慢慢的被悶死在毛巾裡,我將腦袋垂放在兩腿之間,拍打著死在發上的虱屍,最後發上殘留的是尚未孵化就先陣亡的頭虱蛋,真所謂的「出師未捷身先死」。
浩碩的提醒讓我想起了這段有趣的往事,當我把頭虱蛋的恐怖事件說完後,問道:「玄小佛某部小說中的女主角,就是頭上長滿了頭虱蛋,讀者會喜歡看這種女主角嗎?拜託, 你不要害我的小說滯銷了。」
言下之意,陳小文就是那個滿頭頭虱蛋的女主角,浩碩淪拳捶著桌面,笑倒在沙發上。
我常把小說銷售量的好壞怪罪在他們的頭上,每當新小說一拿到手,他們兄弟倆總會要求送他們一本免費的公關書,我常嚷著:「連你們不花錢去買成的小說要賣誰啊?」
他們會拍胸脯保證下本一定會自掏腰包買回家,這個承諾每當碰到新書出版時,兄弟倆便會洗牌重玩,當做從沒說過這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多送他們幾本書,可惜現在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學姐牽起我的手,不斷的鼓勵著我。「別忘了我們還沒一塊出國。」我曾答應過學姐一定會同她出國,這個願望也因經濟不景氣而一延再延。當我倒下才愕然發覺,有好多事情該做卻沒做。
目送學姐跟浩碩、浩銘離開後,我站在一旁覷著躺在床上,一個戴著氧氣罩有著跟我相同五官,正做著垂死掙扎的女人。
這種感覺是那般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伸手可及的接觸,頃刻變得這麼困難。我想衝上前對著躺在床上裝死的女人咆哮:「起來,你何時變得這麼脆弱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能打倒你,連豬頭經理都不行,這次只是小小的車禍,就把你折騰得不成人樣,為什麼?為什麼要像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別人決定你的死期。」
我不想留在只有殘餘藥水味的加護病房內,才一會兒沒見到東,已經開始思念起他來,或許等心臟停止跳動後,我的魂魄也將跟著煙清雲散、到時就算想留在東的身邊,也是癡心妄想。
我該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該讓失控的感情氾濫成災,來到東的病房外,猶豫著該不該進去之際,走廊彼端迎面而來一張熟悉的面孔,小柔。
我不禁自問,她來做什麼?小柔當然是來看東的,難不成會是來看我,這下又讓她逮到了跟東獨處的機會,而我卻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
從小柔焦急的表情不難看出,她真的很愛東,而我跟東僅止於比曖昧情愫更多一丁點感覺。
她雪白的手在東的臉游移,擔心的表情湧上臉龐,東緊閉的雙眼倏地張開,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一整晚都沒回來泅姐的手機又打不通,剛才撥到她家裡去,她媽說你出車禍,嚇得我差點沒昏了過去。」小柔坐在床緣關切的眼神瞅著東。
他們是否住在一塊,否則她為何會等了一整晚,明知道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同居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我的心情還是跌入谷底。
東沒對昨晚的行蹤做出解釋,只是奇怪學姐探望完我之後,為何沒回報有關我的情況,並非學姐忘了回報,而是不知該如何告訴東。
小柔靠近東的臉頰,輕聲道:「我好擔心你。」接著親吻東的臉頰,東騰出沒有打點滴的手想推開她,小柔早料到他會有此舉動,小手一伸反握住東,兩人十指相交緊緊相握。
這景象看得我冷汗直冒,她簡直是東肚子裡的蛔蟲,東在想什麼她全知道,而東在想什麼我完全不了。或許我跟東之間的差異,不單單只有年齡,仍欠缺更多的默契與瞭解。
「我該感謝這次的車禍,讓我們拉近了距離,至少在你住院的這段時間,你是完全屬於我的。」
小柔的這席話聽得我心驚膽跳,要不是這場車禍純屬意外,我真會懷疑是小柔搞的鬼,為了得到東可以不惜一切,就算只能得到東沒有靈魂的軀殼,她也在所不惜。
東頭痛的閉上雙眼,深思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小柔徹底的死心?
或許這是宿命的安排,靠近他的女人注定沒一個有好下場。
小柔抬起水汪汪的雙瞳,帶著笑容。「想吃點什麼?我去幫你買。」
「我想抽煙。」東的煙癮一犯,猶如吸毒者,對其他事情完全提不起勁來。
「好,我馬上去。」她興奮拎起皮包,迅速離開病房。
我望著掩上的房門,感到身為女人的悲哀,小柔為了東極力委曲求全,就算僅能盡點綿薄之力,也會無怨無悔的付出,完全不在乎對方是否利用她。
東沒打點滴的手撐著床緣,胸部的撕裂痛楚迫使他不得不放棄,蹙著眉頭無奈的躺回床鋪,壓抑住想上前幫他的衝動,我像只追不到雞的狗,除了在一旁乾瞪眼外,什麼忙也幫不上。
門板發出「叩!叩!」兩聲,原以為是小柔回來了,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小馬,他一進門便喳呼道:「怎麼才一天的時間,你跟莉莉便雙雙躺進醫院?你們默契也未免太好了,連出車禍都挑同一天。」
東尷尬的不知該做何解釋,指著一旁的椅子要無聲鬼坐。「你怎麼知道我住院?」
「莉莉的手機掉在我車上,隔天便沒來公司,查看她手機裡的號碼,打給小四才知道你跟她都出車禍了,我還是很好奇,你們為何同時出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