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可以愛你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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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你還在念小學啊,連好不刺眼都出爐了,我還好不快樂咧。」

  「你快不快樂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笑話金排球(真難笑)。」我們兩個持續講著冷笑話。

  「想不想出去走走?」無聲鬼問。

  「好啊!一直待在醫院都快悶出病來了。」我好想抽根煙。

  他不知上哪弄來一輛輪椅,嘰嘰嘎嘎輪子不協調的轉動,感覺上比我行動還不便,無聲鬼推著我往花圃的那頭走去。

  「推我來這麼暗的地方有什麼企圖?」我故意挪榆他。

  「趁人之危,不是我小馬的作風,我都是趁人睡著時,要不就是酒醉時。」

  「好險我的酒量比你好,否則上次不就被你那個了。」我賊賊的笑。

  「你喝那兩杯算什麼酒量好,要不下次我們喝個痛快。」

  「好啊!喝就喝誰怕誰,烏龜怕鐵錘,皇帝怕雨鞋。」

  「皇帝為什麼怕雨鞋?」無聲鬼抓著頭疑惑的望著我。

  我是胡說八道的,我哪知道皇帝會不會怕雨鞋,我想應該比較怕高跟鞋吧。

  我們在居高臨下的山崖邊,這間醫院位放我家附近的山區,常有電視劇在這裡拍攝,因為偏僻所以方便拍攝,為此我特別喜歡來這裡看病,常會看見明星進出醫院。

  我從毛毯中拿出紅色煙盒,靠近鼻子嗅了一下,彷彿東就在我身邊,只可惜陪我抽榮的是小馬。

  「你看。」無聲鬼指著天空。

  「看什麼?」我抬起下顎往他的食指方向望去。

  「火星。」

  「火星,你說那顆是火星?」有點不敢相信,竟然用肉眼就能看見它。

  「這幾天是火星最接近地球的時刻,錯過了這次又得等上好多年,所以呢!有些事情想做的時候就得快點行動,錯過了這次誰能保證機會下次是否還會來。」

  我覷著無聲鬼,猜不透他言下之意為何?他平常看起來說話很白話文,為何今天說的都是文言文,沒一句聽得懂。

  見不到東,我的心情越來越沮喪,不由得漸漸的討厭起他來,內心有兩股反向的拉力不斷的牽扯,一邊要我體諒他,一邊要我恨他,越恨他就越忘不了他。

  小馬仍然天天報到,一開始我還擔心他來得如此頻繁,萬一東誤會了該怎麼辦?我真的想太多了,或許是因為身體的狀況不如預期,才會讓我無法好好成眠,老是胡思亂想。

  醫生說雙腿組織壞死必須截肢,就算這兩條腿再也不能讓我愛到哪就走到哪,我也不想就此失去它。再怎麼說它們陪了我走了大半輩子的路,怎能說斷就斷呢。我雖不是巨蟹座卻染上了巨蟹座的毛病,念舊。

  當護士把我推入手術房時,我開始後悔簽下手術同意書,更不想麻醉醒來接發現自己變成少了下半身的怪物。

  我開始惶恐、害怕。焦慮,一手推開正要為我戴上氧氣罩的護士,跳下床開始狂奔,並以最快的速度逃出這棟奪人雙腳的醫院。

  走廊上除了昏黃的燈光,只剩下鬼魁般的淒厲氣氛,這種畫面會讓我想到李心潔主演的《見鬼》,那幕空無一人的恐怖景象。

  我徘徊在走道上的岔路,該選擇哪一邊才好?一群護士從手術室裡追了出來,一脫下了白色的護士制服,化身成了索命的黑白無常。

  我驚慌。失措、恐懼、掙扎除了往樓頂上跑,無路可逃。

  我氣喘吁吁不斷的爬著階梯,面對頂樓的太平門,又想到了鬼水怪談中的畫面,頂樓的水塔裡有女學生的屍體,還有那個掉落水池中的紅色書包。

  鼓起勇氣推開太平門,一陣狂風迎面而來,吹得我一度站不穩腳步。放眼一看頂樓什麼都沒有,沒有穿著雨衣背著紅色書包的女學生,只有吹亂我一頭秀髮的狂風大雨。

  黑白無常拿出索符要我乖乖就範,不,我絕對不屈服在任何人的威脅下,轉身尋找逃生之路,除了四周的矮牆外,果然逃生無門。

  東俊秀的臉龐在此刻浮現,他瞇著眼對著我笑,他笑得這麼自然,這般的得意,這種年紀的男孩就該有這種表情,自信、驕傲、狂放、傲慢、不計一切。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東冷漠的笑著。

  面對東突如其來的話,我竟然無言以對。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年紀是個大問題?」他再次覷著我。

  東是介意年紀的,以為他不同於其他男人,其實男人都是一樣的,不可能出現喜歡大姊姊的異類。

  「你完全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光嗎?」東一步步的逼近。

  我除了甩頭否認外,喉嚨哽咽著發不出抗議的聲音,我恨自己的懦弱,面對這種無情的指控我該大聲的反駁,告訴他誰在乎跟你這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小子在一起,就算失去了愛情我也不能失去尊嚴。

  「你該不會認為我會為了你犧牲後半輩子?」東來到我的面前,雙手往我肩上一放,用力的搖晃我的身軀希望我認清事實。

  我掙推東的鉗制,淚水從委屈的眼眶中竄出,我絕不是你想的這樣,我也曾嘗試著抗拒過,但感情的滋長並非我所能control了爬上圍牆站在隨時可能會摔下去的牆上,我有懼高症,但沒什麼比被東誤會還人感到害怕,我寧願選擇以死明志,也不願意被冤枉而賴活著。

  我踮起腳跟行走在生死邊緣,此刻,不是登上世界高峰就是粉身碎骨。而我,選擇粉身碎骨。既然活著不痛快,不如死了較愉快。

  縱身一跳,墜落地面的速度比印象中還快,在肉體墜地前,一記熱悉的嗓聲在耳邊隱隱作響。

  癱瘓而僵硬的身軀動彈不得,我費力的睜開雙眼,發現無聲鬼的臉擋住了光線,他鬆了一口氣說:「你醒了。」

  原來這是一場夢,十分逼真的畫面,在夢裡我驚慌不知所措,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變成了一具空有思想沒有知覺的怪物。

  見到無聲鬼彷彿看見了救星,我哭倒在他的懷中,他怔了一下,彎著身姿勢僵硬的維持了半分鐘之久,不敢亂動,深怕一動尷尬的氣氛馬上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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