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依舊待在書房,仔細研究如何讓狼主回心轉意,討元鳳棲為妃。
「在弓月國,與其說重視血統,不如說重視實力。自從數年前步六孤家旗主繼承人死於征戰中,後來步六弧家大小內亂不斷,一直沒有特別出眾的人選能夠讓家族中所有人服氣。」
「然後呢?」歪著頭,元鳳棲完全沒聽懂他想說什麼。這是新的習俗課程嗎?「繼承人選拔……這跟我的婚事有關?」
「跟你有關的部分是,在弓月國習俗中,搶婚之梭,只要還沒有正式昭告女子歸屬同時舉行盛大婚宴,婚約就不算正式成立,所以想嫁進宮,機會還多著。」
「這就是你和狼主匆匆回京的理由?」看他那麼努力的為她找法子,元鳳棲卻一點也無法欣喜。為什麼,有他打理一切,她卻覺得胸口像是被壓得喘不過氣?
踱步在房內,達奚齊德說得振振有辭,完全沒察覺問話之時,元鳳棲那總是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未曾出現過的陰鬱惆悵。
「對,要引起王兄注意,就必須反其道而行。而在那所有人都會出席的時候,正好適合讓我王兄注意到你和其他女人的不同。」只要標新立異,就會引人注目。
元鳳棲其實有些興趣缺缺。嫁人啊……應該是嫁誰都好,反正只要能讓天朝與弓月國和平而不起紛爭就得了吧,她遠道來此的任務,應該也只是這樣。
但是,狼主要將她送給達奚齊德,而達奚齊德又要將她還給狼主……為啥這種感覺令她就是不舒坦?其中最讓她難受的,正是達奚齊德那傢伙……
不甘心的噘著嘴,望著他在房中沉不住氣的身影,她是怎麼也想不通這點。
他明明現在可以和她有說有笑,同聲一氣的談論弓月國習俗儀典,為她嫁給狼主的事情賣力出主意,甚至拿她當朋友,這該是表示他不討厭她吧?
那,不討厭的話,怎麼他偏偏寧願冒險抗命,也不願意……娶她?
感情之事,日後再培養的夫婦多得是,哪對夫妻成婚不是憑媒灼之言,奉父母之命,她與他之間,自然也可以先成婚再談--欸?
停停停!
元鳳棲舉手敲著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赫然驚覺,自己是怎麼了?竟然起了想嫁他的念頭?她霎時讓自己那筆天外飛來的想法,嚇得心兒驟停。
她這是怎麼回事呀?難道她……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加……喜歡他?
可是,這是何時開始的事?她竟然沒發現?
懊惱的趴在桌上,任憑她就是想破了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打從第一眼看到他,就讓她懾服他的強悍武藝,也許,是他那個經意流露的關心與彆扭之下的溫柔令她欣喜吧。
這會兒,她想不通、記不清,索性更不想去弄懂了。
她只知道,自己心裡其實一點也不像口中說的那麼討厭他,問題是出在他身上呀……若非他拒絕得這麼清楚,她真有股衝動,想抓他問清楚他拒絕她的理由。
「鳳棲……你聽清楚了嗎?」對於她似乎老在神遊太虛,達奚齊德有些不悅。
他破例為她擱下繁忙公務,幫她打點一切,可是她卻自顧自的猛拍臉頰,趴在桌上槌腦袋。是他說的天朝話不夠標準,讓她聽得苦不堪言嗎?
「呃,有、有。」她慌張收回神,仍是怕他發現她的心思。她想告訴他自己的真心話,卻總是抓不準好時機。慘了,他剛剛到底說什麼來著?她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那麼,你說說看,我剛說了什麼?」達奚齊德瞇眼看她。
這件事可是關係著她的終身大事,她還這麼糊里糊塗怎麼得了?她到底清不清楚他多擔心她的將來?
他搞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一時迷戀或是當真有別的,但就為了證明他的忠心,他不允許自己對她有超越叔嫂以外的情感--
慢著慢著!
達奚齊德望著眼前一臉委屈神色的元鳳棲,赫然驚覺自己是怎麼搞的,明明是在張羅她的婚事,怎麼會扯到他對她的想法?他到底在想啥呀!
他心一驚,不免有些呆然。莫非他當真對她--有了不同的感覺?
平心而論,他欣賞她,也算不討厭她,可是、可是不該有超出其他的呀!怎麼會這樣呢?
但,打初相見時,他彷彿便一直受她影響,失了自製理智,失了將其他人隔絕於外的冷漠,無法不注意她的傻勁,總是時時擔心她的衝動會不會闖渦……
難道他……竟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拿著傢伙偷偷強佔走他心上一塊地盤?
不由自主的拚命搖頭,達奚齊德不願猜想這樣的可能。
「呃?我說錯了嗎?」看他搖頭搖得這麼用力,元鳳樓不好意思的輕撫著尷尬發紅的雙頰。「那,如果你不是說要我裝柔弱乖巧的話,就請你再說一次好啦。」
這回換成達奚齊德忘了自己方才凶她凶到哪兒了。
「咳咳。」他輕咳幾聲,混水摸魚過去。
「好吧,我們重來一次好了。我要你當王兄面前,恰好散步經過,然後此時湊巧出現隻猛獸,王兄一定會出手救你。這個時候,你就乘機接近他,施展你的女人魅力……」
元鳳棲還沒等他說完,就尖叫起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達奚齊德。「你要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萬一我被野獸吃了,而狼主沒來得及救我,該怎麼辦?」
達奚齊德瞥了她一眼。 「你大可不用對我裝柔弱;我只擔心你會不會控制不了手腳,在王兄還沒出手前,就把可憐的猛獸打個半死,早把正事拋一邊。」
打他認識她之後,至少在人身安全這方面,從來沒有特別煩惱過。
盜賊小偷如果還想活命,就千萬別去惹她,否則她發狂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管她面前是誰,先打倒再說。初次交手的時候,他就看清了這點。
「可、可是我怕……」她低頭咬唇,不知從何辯解,只覺得他也末免太無情,先前那個不時關心她的達奚齊德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