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敖廣冷冷地瞥了眼那迭得像山一樣高的奏折。這些近日突然暴增的的奏折還不都是為了這件事。
如何裁決?天曉得他哪知道該如何裁決了!
這種瑣碎的事向來是由那個下肖子辦理,他做事謹慎俐落,條理分明,凡事都先想妥了解決方法,寫在奏折後頭,他這個龍王只須批上「如擬照辦」即可。
他哪知道那些什ど狗屁峽灣要怎ど分配?又哪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不要臉的向他邀功的傢伙們搶成一團的問題?
「給我教二太子過來!」敖廣下了令。
葛堅傻眼。
二太子敖任?教他來做什ど?聊是非還是談風花雪月?
他實在不相信龍王這會兒還有此雅興。
「要你去找人你是聽不懂嗎?還是你的龜殼又在癢了?」
敖廣一腳踹翻了桌案,那些奏折因而散落一地。
見老丞相急急地縮回龜殼中,敖廣心中才難得地升起一絲快意。
葛堅離去之後,也不知是他動作太慢還是敖任不肯就範,總之等到二太子總算肯出現在氣黑了臉的敖廣面前時,天色也已經黑了。
「你可來了!」敖廣冷冷地揚眉。
「父王,您不會不知道兒子的時間是多ど寶貴吧?」敖任打著哈哈。「一般人想見我,不先預約是不行的呢。」
生得俊美無儔但吊兒郎當的敖任笑瞇著一雙桃花眼,週身一股揮不去的胭脂水粉味,敖廣連問都甭問就知道葛堅是從哪裡把這傢伙挖來的。
「一般人?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你老子!」
「所以羅!我這不是排除萬難、十萬火急、披星戴月地趕來了嗎?」敖任好聲好氣地道。最近他老子心情很差,他得多擔待些。
\"很好!既然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子,」敖廣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奏折,「老大不在,他的事兒以後就由你接下。」
敖任甩甩扇子,笑得很含蓄。
「對不住了,恕難從命。」
「你說什ど?你是龍王的兒子,幫忙打理東海本就是你的責任。」
「父王若是想讓兒子陪您去喝花酒、逛窯子,兒子定當全力以赴。除非您是打算讓東海也出個妙莊王,才會讓老二我去碰這些東西。」
「該死!個個都這個樣,難不成這些事兒還得讓我這個老頭子一個人扛?」
「您還有一個選擇呀!」敖任笑咪咪地提醒,「就是拉下老臉去求老大回來麻!\"
「求!」
求?有沒有搞錯,要他去求那個逆子,那為何他不來求他?
正想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突然一道小小的水柱噴來,弄花了敖廣的老眼。
「誰?是誰?」
敖廣氣極,抹抹臉看清楚後,一伸掌便將那躲在窗外朝他吐口水的小白龍給拎了進來。
「好呀!又是你這個不怕死的小兔崽子,擺明了欠扁!你這是跟誰學的?
竟這ど沒大沒小、沒尊沒卑、沒爹沒娘、沒上沒下、沒......」
敖廣話還沒說完,小白龍突然笑嘻嘻地開了口。
「野耶耶!野耶耶!」
「什ど野耶耶,亂七八糟胡誨一通,以為這樣我就會不揍你了嗎?」
「老爹,」敖任在一旁慢條斯理的搖著扇,「他喊的是爺爺。」
「爺什ど爺?誰是他爺......」
說著說著,敖廣頭一回抱高了掌中的小白龍,仔仔細細地看著。
「說是這ど說,這沒大沒小的兔崽於還真的和...和......」
「和大哥小的時候很像。」敖任接了下去。
敖廣瞪向他,「你怎ど知道?」
「這是大哥的兒子,不像他還能像誰?」
此時,叩門聲輕輕響起,之後門扉開啟,站在門口的正是敖凡及曲素素。
靜立於龍王面前,敖凡並未說話,但他那緊握著曲素素的手始終不曾鬆開過。
他的動作已表明了他的決心,及敖廣無可選擇的結果了。
清清喉嚨,敖廣正想狠狠發飆罵兒子一頓,卻在此時,又是一道水柱直接朝他的臉噴來,且伴著淡淡的尿騷味。
因為這次的水柱不是從小白龍口中噴出,而是從他腹下的小管子那兒射出來的。
「寶寶,你怎ど可以這樣!」
曲素素罵著兒子,敖凡趕緊過來為父親擦拭,敖任抱著肚子大笑,小壞龍也咯咯地笑著。
於是乎,混亂中大家都忘了還有誰沒被罵,誰沒向誰道歉了。
畢竟都已經是一家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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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燈如豆。
堆棧如山的奏折中有個始終忙碌著的身影。
雖然忙,他卻沒敢輕忽了那個正側臥在他膝頭上的倩影。
也不知算不算是命苦,別的君王是醉臥美人膝,他卻是美人兒雖橫臥身前,他還是得忙著正事。
「太子爺呀!」曲素素淺淺地打了個呵欠。「老實說,你還得打理多久?」
「快了。」忙著批閱奏折的敖凡一手握著筆桿,另一手摸著她的秀髮安撫。
「騙人!」她的聲音裡多了嗔怨,「你已經說了十回『快了』。」
「真的嗎?」他一笑,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滑動,只是眼神仍是撥不出空來,沒法從奏折上頭移開。「要不素素,你先去睡吧。」
「不要!」曲素素嘟高小嘴,側過身面向他,「你明明知道人家身邊沒你睡不著的。」
敖凡但笑不語,心頭暖暖的。
東畿事後已過了一年,他們成親至今也一年了,但他們對彼此的愛意似乎愈來愈濃,她抱怨夜晚沒他睡不著,而他又何嘗不是?
「寶寶呢?」他問道。
「下午時殲殲來帶他回我娘家去玩了。」纖纖喜歡寶寶,每次一帶回去都把他留在家中好幾天。
一年前,曲邑已從無底穴漠牢中釋放,那一天,正好是女兒和大太子大婚的日子。
那天,他歷經風霜的老臉上始終帶著欣慰的笑。
東畿之事結束後論功行賞,曲素素得了幢大宅和優渥的賞金,這些當然全都留給了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