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死,那丫頭又想胡來了!」聶文超氣急敗壞地咆哮。「她怎麼不明白我都是為她好呀!」
「可是……」順娘躊躇著。「既然是么妹自個兒喜歡的人,真不能讓他們在一起嗎?」
聶文超歎了口氣,「順娘,現在已經不是這麼單純的問題,就算我願意睜一眼閉一眼,但……」他無奈地搖搖頭。「之前還可以,現在卻已是萬萬不能了。」
「為什麼?」
聶文超瞥向司馬毅,司馬毅探懷取出一封信函。
「半個多月前,怒閻羅毫無原由的一掌劈死華山派掌門的師伯八手羅漢,華山派掌門一怒之下,當即散發俠義帖給同道各門派,廣邀白道同盟征討閻羅谷,決議要一舉剿滅閻羅谷七閻羅,即便不是閻羅谷的人,只要與閻羅谷牽扯上關係的亦不放過,斬草就要除根……」
司馬毅話說到這裡,聶文超也掏出另一封信函。
「今兒晌午,我們倆都收到了俠義帖,換言之,除非我們打算成為白道同盟征討對像之一,否則絕不能和閻羅谷牽扯上任何關係,這樣妳可明白了?我也是無可奈何呀!」
除了杏夫人和聶勇超之外,其它人聽得目瞪口呆,滿心震撼,這時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但……但……妹夫對我們有恩呀!難道我們……」
「春兒,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冷冷地,杏夫人截斷聶元春的抗議「惡閻羅對我們並沒有任何恩!」
聶元春愣了愣。「沒……沒有?」
「當然沒有,」杏夫人臉上沒一絲表情。「忘了嗎?那天他所說的,他根本沒打算插手管閒事,也就是說,他沒打算救我們,所以我們並沒有被他救,他要救的是自己的妻子,是雁兒被他救了,明白嗎?」
不要說聶元春,其它人也都聽呆了。
「可……可是今兒早上爹還說……」
「你爹糊塗了!」杏夫人瞥丈夫一眼。「但經我一提醒,他也想明白了。」
「爹……」聶元春不可思議地望定父親。「想明白了?」
在兒子錯愕帶指責的目光中,聶文超有點不安,但仍強硬地擺出父親的架式。
「沒錯,經你杏姨一提醒,爹就想明白了,惡閻羅並非要救我們,他要救的是他的妻子,而又那麼『恰好』,要找他妻子麻煩的對頭與我們相同,這僅是一個巧合,只不過如此而已,所以我們不欠他任何恩情。」
對於這種硬拗的歪理,聶元春呆怔地張著嘴,全然說不出話來,而另一側,司馬青嵐同樣難以置信。
「爹,」他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你也這麼認為?」
司馬毅猶豫一下,臉皮有點僵硬。「青兒,難道你打算讓我們兩家人為閻羅谷陪葬嗎?」
「我們可以對華山派掌門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司馬毅語氣沉重地道。「說我們和惡閻羅有這層關係在,所以我們不得已要幫著閻羅谷來對抗白道嗎?」
司馬青嵐窒了一下。「我們……我們可以保持中立。」
司馬毅歎息。「青兒,你也不是初出道的雛兒,難道不明白當黑道與白道正面起衝突之時,並無中立這種立場讓你選擇?」
「但……但是……」
「賢侄,聽杏姨一言如何?」杏夫人又插進來了。
在一旁冷眼旁觀片刻,杏夫人很快就看出在場的人裡頭,腦筋只有一條紋路的聶勇超、聶元鴻和聶元夏都很容易說服,聶元寶更不會有問題,老娘說什麼他就是什麼,順娘則是依著夫婿的意思,最難以說服的就是聶元春和司馬青嵐。
聶元春不再如同幼時那般好哄好騙,現在他會認真為妹妹著想,但反過來說,這一點正是可以利用的。
至於司馬青嵐,這人是個標準的正派人物,但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聶冬雁,她看得出來,司馬青嵐仍未對聶冬雁死心,為了聶冬雁,他也會暫時撇開良心,一旦撇開良心,什麼話都好說了。
「杏姨?」
「千不管,萬不管,你起碼該為雁兒想想,就算我們願意保持中立,但雁兒呢?她肯嗎?不,她定然不肯,結果,她會連同惡閻羅一起被白道的人殲滅,這點你可曾考慮到?」
果如她所料,一提到聶冬雁,司馬青嵐的表情立刻變了。
「么妹?」他很明顯的遲疑了。
「沒錯,為了雁兒,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雁兒繼續和惡閻羅在一起,否則她只有死路一條,這點想來你應該會贊同吧?」詢問的眼神轉注聶元春。「還有春兒,你也應該不反對吧?」
聶元春皺眉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而司馬青嵐見他點頭,猶豫一下,也點頭了。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麼……」杏夫人慢條斯理地環視眾人。「為了咱們兩家人的安全,更為了雁兒的將來,我們不僅要和惡閻羅撇清關係,更必須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眾人相覷一眼。
「什麼事?」
杏夫人突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就像一個陰毒的女巫。
「我們必須……」
因為聶冬雁的娘親,她整整有十年時間陷在痛苦、妒恨、怨懟與自我折磨的地獄中,這些,她全都要從聶冬雁身上找回來,一絲不漏,還要利上加利。
她要那個女人在陰曹地府中也要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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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床,聶冬雁伺候李慕白穿妥衣裳後,照例先親手替夫婿倒杯熱茶,再自去梳洗更衣,之後兩人才一同用早膳。
這日,也沒什麼不同,李慕白端坐窗前,閒適地端著茶,吹開飄在茶面上的茶梗,一面注視著已換妥衣裳,正在梳妝台前梳理頭髮的妻子,一面漫不經心地徐徐進了口茶……
霍地,甫入喉的茶水又倒噴而出,聶冬雁愕然回眸。
「怎麼?茶太燙口?」
李慕白低眸凝視著手中的茶,表情僵硬,「這茶,誰泡的?」語聲也有些闇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