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還在手術。」殷柏睿睇一眼那扇緊閉的門,聲音平板的回答。是他送她來醫院的,他的衣服上沾滿了她的血,幸好他穿著一身黑!看起來不太明顯。
「你是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先給消息?」閻皝在長椅上坐下來。
「剛到。東方人呢?」
「那傢伙帶著你表妹不知道躲哪裡去了,東方家的人也在找他,他怕我通風報信,落腳處連我都不透露。」說起東方轍,閻皝就攢眉蹙額。
「那麼,他應該是不知道老頭子來了。」想起一連串的事都是因為老頭的任性才惹出來,殷柏睿提起他時的口氣就更加不悅。
「老爺子來了?」閻皝張大了眼睛,一臉的驚奇,「你陪他來?」
「你想可能嗎?」殷柏睿白了他一眼。閻皝相當清楚他跟那老傢伙一向合不來。
閻皝不禁莞爾。「我才在覺得奇怪呢!這麼說他是一個人悄悄來的,而你則是被一家人授命來當保鏢?」
殷柏睿沒工夫證實他的推測,因為手術室開了,席洛被推出來,送入加護病房。
「穆老,情況怎麼樣?」在殷柏睿緊瞅著女孩看的時候,閻皝追問操刀的醫生。穆老是院長的兒子,也是他們的死黨。
聽到他的問話,殷柏睿才轉過身來。
「如果能盡快清醒,應該就沒大礙了。不過她的腿斷了,身上也有多處骨折,少說有一、兩個月不能走動,而且得休養一陣子才可能復原。」穆老炯炯有神的眼睛瞅住殷柏睿,「老鷹,這件事我會壓下來,不過你們還是要盡快找到傷者的親屬,把事情講妥才行。」
殷柏睿點點頭,「謝謝你。」
「我看從機車牌號下手好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閻皝確定女孩保住生命後,便離開去調查她的身份。
「老鷹,那女孩沒這麼快醒來,我看你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再說。」穆老瞥了他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一眼,提醒道。
「也好。」殷柏睿一口答允。他也必須回去把一些事情先處理好。
* * * * * * *
好痛……
痛?!那是否表示她沒死?席洛頓時鬆了一口氣,安心的揚起嘴角。她急著想張開眼睛看看這原本以為理所當然存在的世界,從未對自己的存在有過這樣的珍惜感。
殷柏睿俯視病床上的女孩,看見她浮現微笑,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動了動,正努力想撐開眼睛。
「妳還好嗎?」他湊近她,深炯的眼睛凝視著一張記憶中熟悉的容顏。
席洛聽見一個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在對她說話,她緩緩掀起沉重的眼皮,當模糊的焦距集中起來,她看清楚了在她眼前的那張臉——
「太陽神!」她的語氣虛弱,沙啞而艱澀的吐出接近低喃的驚呼。
她……她在作夢,還是她已經死了?!席洛更努力的撐大眼睛,想把他看得更清楚,又期待那身影自眼前消失,證明那只是她一時的幻覺,她並沒有死。
如果必須要用死來換取和他的交集,那太不值得,她當然還是比較看重自己的生命。
「妳說什麼?」即使殷柏睿全神貫注,讓聽力更集中,也已經捕捉不了那消逝在風中的低語。只有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猜測出她有著驚訝。為什麼?
席洛屏住氣息,緩緩的把視線挪向四周,「我……我死了嗎?」
她想看看自己身於何處,週遭是否一片煙霧縹緲……不是,這裡好像是一間特等病房,她的手上還插著針管。這麼說她還活著囉?那……為什麼她會看見太陽神?作夢嗎?
「妳沒死,我撞傷了妳。那輛黑色跑車,記得嗎?」這一次,殷柏睿聽清楚她虛弱的聲音了。
他就是開那輛黑色跑車的人?!席洛掩飾不住訝異,這個男人不是應該在英國,怎麼會在這……糟了,她的皮包!她的皮包裡還放著他的照片,他一定翻看過她的皮包了,這下子要模死了!
怎麼又閉上眼睛了?殷柏睿狐疑地看著女孩奇怪的神色!她該不會不記得了吧?常有人因為車禍失去記憶,莫非她……
「妳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席洛很快瞭解他語氣裡的意思,她張開眼睛,「當然,我叫席洛。」
殷柏睿安心的鬆弛了神經。如果她喪失記憶,那他必須負的責任就更重了。還好不是。
「席小姐,妳沒有帶任何證件,我的朋友從妳的車牌號碼查到妳的身份和住址,但是聯絡不到妳的家人。」
奇怪,她的皮包裡有證件啊,怎麼會沒……啊,莫非她又把皮包忘在公司了?席洛想起來了,她要離開公司前跟同事說了兩句話,結果把皮包擱在桌上忘了拿。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但卻是她第一次這麼感謝自己的迷糊——她總算免於在太陽神面前出糗。
「我……家裡的人,到東部親戚家。」機車牌照的住址是南部家裡的,這兩天她的父母因為東部有親戚要結婚,過去幫忙了。
「要怎麼聯絡?」殷柏睿瞅著她蒼白的臉色,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不……不要聯絡……」席洛馬上排除他的念頭。
「為什麼?」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推測,絕大多數指向女孩是否生長在一個問題家庭上面。
席洛當然無法看穿他的想法,她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出車禍,是因為那將使得她再也無法待在台北;本來兩位老人家就不太贊成她離鄉背井,她可不想給他們借口強迫她搬回家住。
「我……不想他們擔心。」她簡單的解釋。
「那妳想聯絡誰?」
席洛第一個想起邯亞頵,但是她現在人在國外,至於她的同事,那些人全見過殷柏睿的照片,萬一不巧撞在一塊兒,那可要尷尬死了!說什麼也不能讓她的同事來看她。
「我……要不要緊?」她只覺得全身都痛,尤其右腿更似有千斤重。
「妳的腿傷得比較嚴重,可能要躺一、兩個月。妳已經昏迷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