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小販不停的掙扎,要知道他雖長得矮小,但好歹也是個堂堂男子漢,被人這麼揪著,那多丟臉啊!
李元季放他下來。
他太激動了,讓人有些難堪,他感到很抱歉,但他是真的想知道那款步搖的下落。為了那枝步搖,他甚至低聲下氣的請小販仔細想想。「你到底將步搖賣給誰了?」隨便給他一個線索都好。
「麻煩你了。」他拿出一錠銀子。
小販的眼睛亮了起來,伸手就要把銀子拿走。
李元季將銀子收在掌心。
小販瞪著他看。
「別急,你要是想起來了,這錠銀子就是你的。」李元季將銀子拿在手裡拋著玩,看得小販心裡七上八下的,深怕那錠銀子一個不小心沒接到就這麼滾滾滾,滾到大街上去!被別人撿走,進了旁人的口袋裡去。
於是,小販擰著眉頭想,用力的想、努力的想,想那步搖到底賣給誰了?
「啊!」有了!小販想到了。
「賣給誰了?」李元季緊張兮兮的上前,一顆心提到喉嚨口。
「西村的大寶。」
「他住在哪?」李元季拿出紙筆要小販寫地址,但小販卻面有難色。「怎麼了?」他的表情幹嗎像是被鬼打到一樣!
「不好意思,我沒讀書、不識字。」小販搔頭訕笑著。
「那麻煩你帶個路。」
「可是我得做生意耶!我靠這攤子養家活口,沒做生意我會死,更重要的是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要扶養。」小販「落落長」的講了一大堆。
李元季沒半句廢話,多丟給他一錠銀子。
當下小販便把攤子收拾起來,二話不說的帶著李元季去找人。
到了大寶家,敲敲門,是大寶的媳婦兒來開的門。
「麻煩小嫂子!我們找大寶,大寶在嗎?」李元季有禮地頷首。
小嫂子連忙點頭直說:「有有有,大寶在家、大寶在家,這位大爺請進來裡邊坐。」
進去後,小嫂子既奉茶又遞果子的,把李元季招待得舒舒服服的,這才去叫她家那個死鬼。
她沒想到她家那死鬼長得一副窮酸相,竟然也有這麼稱頭的朋友。
「喂!」踢一踢死在床上的丈夫。「有人找你。」
「說我沒空。」他愛困,大寶翻了個身子,把被子蒙過頭,轉個身子又睡著了。
「來的是個貴客。」
「貴客!」大寶一聽「貴客」兩字,連忙從床上跳起來,坐正身子,兩個眼睛都瞪直了。
不對,他是什麼命,他自己清楚得很,他哪有什麼貴客朋友可以找上門哪!「你確定他不是上門來討債的?」
「討債的哪有那位爺那分貴氣啊!」
「那他是誰?」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她將她家死鬼給拉下床,逼他梳洗乾淨去見客。
來的貴客是誰,大寶不知道,倒是一眼就認出攤子小販,他是隔壁陳大嫂表嬸兒子老婆的弟弟,前幾天他們在賭場還見過面,但只有點頭之交的情分。
小販見到大寶,急著在李元季面前邀功,不待李元季開口,他便上前追問大寶,「你那天在我攤子買了步搖,那步搖呢?」
「步搖!什麼步搖啊?」大寶裝傻,死不認帳。
「你在睜眼說什麼瞎話啊?什麼步搖你不知道!你那天明明在我那兒買了一枝雁雙飛的步搖,我賣三文錢,你硬是跟我出價,最後還硬拉著我要我跟你賭一把,害我把那枝步搖輸給你,你忘了!」
「什麼?你這個死鬼又去賭了!」大寶的妻子本來安安靜靜的在一旁聽著,聽到最後,知道她家相公賭癮又犯,氣得拿起柄掃就要打人。
大寶跑著讓妻子追——
李元季人都傻了,他到底來這兒做什麼,算了,「我們走吧!」
「可我們還沒那枝步搖的下落。」
「大寶肯定不敢講的。我想那技步搖大寶十之八九將它送人了,而且那個人還不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會不敢講。
「大爺英明,斷事如神,只是大爺您怎麼知道?」
「看他的模樣表情以及支支吾吾的態度便能猜出一二,你現在去查查大寶近來對哪個姑娘頗為慇勤?」
「不用查。」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小販拍拍胸脯,一副「有他在,凡事使搞定」的自信表情。
他是八卦通啊?怎麼什麼事他都知道,李元季狐疑地望著小販。
小販解釋道:「其實這事不是我厲害,也不是我神機妙算,而是我們鎮上最近來了個俏寡婦,長得妖嬌美麗,很多人都對她有意思。」而他正是那群火山孝子中的一個,他在那俏寡婦家看過大寶幾次。
「大寶在追那個俏寡婦?」
「不是,他是想跟那個俏寡婦,呃——」該怎麼說呢?小販搔搔頭,紅了臉,倒是不好意思起來,而他不好意思說的,李元季瞧他的表情也懂了七八分。
這些男人放著家裡的妻兒不愛,淨做這些骯髒事,難怪大寶剛剛打死都不敢承認他買了步搖。他怕的不就是妻子知道後,會吃不完兜著走嗎?
「走吧!帶我去見那寡婦。」
※ ※ ※ ※
李元季到了寡婦家,沒想到人還沒進到人家家門,便被潑了一桶子的餿水;但更可憐的是那小販,被潑了一身的屎尿。
原來那個小婦人是個貞節女子,雖守寡,但還守得住婦道。只不過她附近的街坊鄰居住的全是一些不要臉之徒,圖的是她的美色跟身子,所以,這會兒她以為李元季也是那群好色之徒之一,他一來,便給他來個下馬威。
李元季抹抹臉,大歎:他是招誰惹誰來著?他只是為了幫妹喜找個步搖,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歎了一聲長氣。
小寡婦知道他的來意後,也覺得滿不好意思的,打了桶水讓他洗臉,這才發現這位爺生得好俊。
她怎麼這麼有眼不識泰山,把他當成奸佞小人看待!「對不起、對不起。」小寡婦直哈腰道歉。
李元季說:「沒關係。」他可以理解她的難處,他不與她計較。「倒是那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