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那一天,我便將自己的心淪陷了!
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這個樣子。縱使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會是那幸運的灰姑娘,早就清楚那放下整顆心後屬於自己的悲劇,我……依然無法說服自己不愛他呀……
愛他,已經變成我活下去的動力了,如果有一天不再愛他了,我還會是自已嗎?
1995、4、12
這一夜,韓雨聽著楚韌的歌,無法入睡。
※ ※ ※
一九九七年,韓雨十八歲。
暮秋了。
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應屆大一新鮮人最興奮的時刻了。沒有了升學的壓力,繼之而來是學長姐的疼愛和人生最耀眼的青春,更可以全心全意地戀他個純純的愛。
但——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
剛上完了今天最後一節課,韓雨匆匆地把書塞進了背包,起身離去。接下來是連續假期,她答應孫院長要回去育幼院幫忙。
「韓雨,明天的聯誼你去不去?」同班同學在她身後猛敲了一記。
「不了,我還有事。」丟給同學一個微笑,腳步繼續前進。
開學一個多月了,但她卻連一次聯誼活動也沒參加。在繫上,她都快變成獨行俠了。除了上課以外,很難看見她的身影。
這也難怪,除了連假,每個晚上她都得在補習班裡打工賺取生活費——她已經成年了,不該再增加院裡的負擔。
涼風迎面吹來,韓雨拉緊了外套,加快了腳步期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院裡,在那裡生活了十多年,那兒已經變成是她的家了,而且孫院長說這次芷芸和銀月也都會回來,她巴不得能長出一對翅膀,能夠盡早見到她們。
擠進了公車,個子嬌小的她只能扶著椅背來穩定重心。
呵,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報紙了,在她身旁的婦人正坐在座位上拿著晚報翻閱。
將眼光投射在報紙上,心卻沒由來的一緊。
偶像巨星楚韌前女友——紀倩妮重返演藝圈。
演藝版的頭條新聞這樣報導著。
楚韌……楚韌……
韓雨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極力想克制泛酸的心潮。
怎麼了,不是說好要學習理智的嗎?
怎麼了,不是說好自己不可以再盲目地迷戀下去了嗎?
為什麼這會兒卻又全變了樣?竟讓澀意在心中不停地擴大、擴大……
不行這個樣子,停止,停止……
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這麼任自己沉淪下去,會萬劫不復的……
想些別的——在教育歷程中,無論是定程形式的學校教育,或是非定程形式的家庭教育,其教育效果都是在教與學的交感互動中產生的。
不可以想他了,想些別的——根據皮亞傑研究兒童認知思維的經驗,可以借此向教師們提供三點建議,其—……
卻——思緒整個潰堤,轉化為淚水,一滴……一滴……
由車窗看出去的景物,漸漸模糊。
※ ※ ※
楚韌在接到經紀人王偉凡的通知後,放下一切的拍攝工作從片場趕到醫院。
「現在情況怎麼樣?」楚韌聲音中透露出太多的焦急與疲憊。
「進去兩個多小時了。」站在急診室的門外,王偉凡照實回答。看來楚韌是包專機回來的——以時間來算的話。真是難得那些記者怎麼沒有一起出現,向來楚韌是蜜,而他們是蜂的呀!
「肇事者抓到了嗎?」該死!要是母親出了什麼事,他會要那個渾球吃不完兜著走。
「目前還沒有。」
「該死!」楚韌一拳捶向牆壁。
今天早上在影片「烈火」進入第四個場景的時候,接到偉凡的緊急電話,說是母親在外出購物時被撞倒在街上,而肇事者居然駕車逃逸無蹤。
楚韌——亞洲的首席影歌星,在演藝圈超現實的環境中縱橫了多年。
他並不同其他靠外貌與背景宣傳而被捧紅的「偶像」一般,在這個圈子裡奪得這樣的成就是他努力拼來的。若不是他的堅持,早在被經紀公司「冷凍」的時候,就回家自己吃自己了。若不是他的不服輸,早在受排擠和流言四竄的時候就怨天尤人而放棄了。
今天楚韌這個名字在演藝界所擁有的影響力,及讓人傾羨的傲人財富,是他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
一百多部電影,近三十張的唱片——這張成績單,無人能出其右。
楚韌年屆三十二,當初率性而充滿熱誠的小伙子,在經過多年演藝界黑暗殘酷的洗禮後,今天的他展現出來的是理性與成熟,卻——不再熱情。
急診室的門被打開,走出一位綠袍醫生。
「這裡有沒有傷患的家屬?」醫生臉色不怎麼好看。
「我是。」即使再累,楚韌仍然可以把疲憊丟在一旁,提起全部精神。
「傷患在手術過程中一直失血,現在需要RH陰性的血,我必須要知道直系親屬中有沒有也是同血型的,以便進行輸血。」
「如果沒有呢?」母親只有他一個親人,而他的血型是O型,也不是屬於RH陰性——在他拍戲受傷N次後,他自己的血型他再清楚不過。
該死!他居然忘記母親特別的血型而注意要她定期「存血」。
「現在需要以最短的時間找到與你母親同血型的人,時間拖得越長,對你母親越不利。」
※ ※ ※
楚韌開著車急馳在高速公路上,車速令人咋舌。
媽的,怎麼會連電話也沒有?
根據醫院所查出來的資料,全台灣人屬於RH陰性血且符合ABO式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患有尿毒症,另一個出國旅遊中,而最後的一個希望居然是個連電話費也繳不出的人,致使他現在狂飆在高速公路上。
一個小時的車程,被縮短為二十分鐘。楚韌出現在「仁愛育幼院」院前——因為電話費沒繳而被斷線的育幼院。
沒有浪費一丁點兒時間,楚韌直闖院長室。
「對不起,我要找一位叫韓雨的女士。」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資料上韓雨的年齡,更不會注意到也在院長室內另一個女孩震驚的臉色,他整個思緒被焦慮所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