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天外飛來的吻,倒是破天荒地令唐煜不好意思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不……客氣。」
靠近走廊的透明玻璃窗外,這樣的一幕好戲恰巧全數落進蘇曜槐深冷的眼簾。
「我說得沒錯吧?唐總裁最近都一直找顏秘書,聽說兩人現在關係正打得火熱呢!」汪苡琳站在蘇曜槐身後煽風點火,拚命加油添醋。
是她故意通報蘇曜槐前來觀看這幕精采鏡頭的,她要蘇曜槐厭惡顏語忻、誤會顏語忻!
蘇曜槐不語,目光如炬的直瞪著辦公室裡交談甚歡的一男一女,全身散發出幾可燎原的怒火,隱躲在西服下的結實肌肉開始糾結,排山倒海的憤恨腐蝕著他對顏語忻僅有的心軟,一股復仇的強烈狂潮擋也擋不住地朝他來襲……
但一瞬間,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頓時失去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怨的傷痛。
出乎汪苡琳意料,蘇曜槐並未立刻趨身上前賞顏語忻兩巴掌,反而是冷靜的抑住他內心火海的快速蔓延,默然轉身面對汪苡琳。
「苡琳……」蘇曜槐用著冰寒酷冷的雙瞳凝視汪苡琳,失了魂似的向她幽緩低喃:「不要再愛我了……我的靈魂已經決定全部奉獻給惡魔……」
說著說著,他失魂落魄地慢慢移動腳步想回總裁室。
「為什麼?為什麼?」汪苡琳不懂,只好一直反覆問著同樣的問題。
蘇曜槐在與汪苡琳擦身而過時,無所謂的把深埋已久的秘密宜洩而出:「因為……我深愛著自己的親妹妹……」
蘇曜槐像一陣旋風刮過,汪苡琳只能瞠大一雙美目呆愣在原地,難以接受這親耳所聞的駭人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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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語忻悄然推開蘇曜槐冰冷的房門,一陣蕭瑟寂寥毫無防備地朝她襲擊而來,令她反射性地打了個哆嗦,一陣瑟涼由她腳底竄至背脊。
他不在呀!
「槐會去哪裡呢?」顏語忻踏進房間。
雖然她常常進入蘇曜槐的房間,不過都是在夜晚時,所以她從沒有仔細看過他的房間。
「好可愛喔。」進入房間,顏語忻一眼就被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紫色貝殼風鈴所吸引。
她淘氣的吹動風鈴,聽見風鈴清脆的獨特聲響,她像個易滿足的小孩般自己拍手笑了起來。
該出去了嗎?還是在這裡多看看呢?顏語忻木然地環顧四周,內心掙扎自己的去或留。
「看看吧!反正應該無傷大雅。」受不了私心的作祟誘惑,顏語忻如是說服著自己。
她自在的在這個空間裡褪去白日沉重的疲倦外衣,打開蕪雜思緒的閘門,脫掉她向來不習慣穿的室內拖鞋,更恣意地撲上蘇曜槐的床,抱著每日陪伴他度夜的白色條紋棉被。
哇,有槐的味道。顏語忻忘情地閉上眼,沉醉在令她無法忘懷的男人獨特的麝香味中,不能自己的在腦海裡反覆回想著蘇曜槐對她的好。
愛情這種東西雖然縹緲、難以捉摸,有時候甚至會成為傷人的利刃,但她就是無可救藥地這樣一頭栽進蘇曜槐編織的紫色情網裡,甘之如飴地將靈魂托付給一個如此放浪不羈的神秘男子。
「不能再想了!」她甩甩頭,惶恐的瞪大雙眼,兩隻小手交互輕拍自己的臉頰,適時阻止自己繼續滋長的放肆想法。
再想下去,就等著看自己哭出來的難看模樣吧!她可不喜歡當個自怨自艾的深宮怨婦。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正當她遲疑著自己是否該立刻離去的當兒,無意間看見床邊的桌櫃有個半開的抽屜,像是在歡迎她的探索一樣。
顏語忻毫不遲疑地爬起來伸手拉開抽屜,抽屜裡有一堆老舊相簿,依其泛黃破爛的外皮來推斷,可猜出裡頭必定全是一些歷經歲月更迭而磨損的照片。
「會是槐的童年嗎?」好奇心氾濫,顏語忻不由分說地打開相簿瀏覽,盼望能借此多瞭解蘇曜槐的過去。
照片一張張地閃過,突然,一個熟悉的少女身影像幽魂般飄進顏語忻的眼簾,顏語忻見鬼似的尖叫出聲,手忙腳亂地把相本丟在一旁,借由摟抱棉被安定心魂的她嘴角還不時抽動著,驚嚇的說不出半句話。
是真兒——那個注定一輩子都在記憶裡對她纏繞不放的人兒!
槐怎麼會有真兒的照片呢?
一閃即逝的念頭開始令顏語忻惴惴不安,記憶瞬間如影片般開始一幕幕自動快速地播放……
方纔那張照片裡還有個滿臉稚氣的青春少男擁著蘇真兒……他的臉孔好像似曾相識……
對了,他就是十年前跳水欲救真兒的男孩!莫非……莫非他就是……
「他是槐!」這個震撼的發現令顏語忻大驚失色。
淚,無聲無息的滴落……
「你發現啦?你這只偷腥的賤貓。」蘇曜槐粗暴的踢開房門,帶著滿身酒臭味笑著斜倚在門邊。
他把西裝外套披在右肩上,領結扯得老低,紊亂的白色襯衫掉了二顆鈕扣,向來整齊的頭髮如今卻散亂不已,使他同時散發出可怕的氣息以及致命的蠱惑力!
顏語忻因為蘇曜槐無聲的出現,再度嚇得花容失色。
擅動私人物品是事實,她百口莫辯的緩緩往床邊移動,害怕蘇曜槐會接近她。
小小身子瑟縮在牆角,背脊本能的貼近牆壁。她眸光遲疑而懼怕地瞥向床角,赫然發現蘇曜槐已然躺在被褥之中,他的目光猶如一頭受傷的老虎看著敵人閃爍著野性的危險鋒芒。
蘇曜槐丟去厚重的外衣,迅速地縱身一躍把顏語忻撲倒,不知是體內的酒精作祟,抑或是他刻意所為,他拉開顏語忻手上的棉被將她緊箍人懷,哽語道:「真兒……真兒……你為什麼要離我而去……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低喃的唇狂熾地親吻著顏語忻呆愣的紅唇,他深情款款的吶喊聲聲痛人心扉。「我愛你呀……」
這樣寸腸柔情的蘇曜槐是顏語忻不曾見過的,她無法思考地任他攬抱,一股椎心的痛刺傷著心靈,令她頓時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