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年只要一到今天這個日子,這樣一個耀眼的發光體就會自動變得黯然沉寂。
現在坐在她眼前的蘇曜槐可說什麼都不是,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脆弱又毫無防備的男人!
「你可以陪我到十二點嗎?」蘇曜槐對汪苡琳的勸慰聽而不聞,仍然任由自己的思緒在腦海裡不切實際的飄蕩著。
「你這專制的男人!這次該不會又要跟我說你討厭回家一個人面對孤獨,然後再警告我必須安靜的坐在一旁,一整晚都不可以打擾你對吧?」汪苡琳雖然嘴上抱怨著,可臉上卻浮現心甘情願的甜美笑容。
同樣的對白和情境早已不是頭一遭上演了,汪苡琳熟悉到幾乎可以把他還沒說出口的台詞全倒背如流。
蘇曜槐總是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但是說正格的,如果一輩子都可以這樣接受他的獨裁管轄,她說什麼也甘之如飴。
「沒錯,真是為難你了,誰教你是我的知己。」說他是利用汪苡琳也好,蘇曜槐就是不想獨自一人熬過這個特別的夜晚,即便知道她對自己抱持著超乎友誼的情愫,他還是選擇漠視這份付出。
「衝著你這句話,我今晚當然還是捨命陪君子羅!」汪苡琳開朗一笑。打開仍然溫熱的美味便當,她將它遞到蘇曜槐的面,前,傻傻笑著。「不過,你必須先把我買的便當統統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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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過後。
沁涼的風,徐徐地吹過寂靜的巷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裡穿梭自如。最後,它調皮搗蛋般地闖進一間看似孤獨的美麗別墅內徘徊盤旋著,還出其不意的發現別墅二樓有一扇尚未 拉下的大型落地窗,於是它好奇的潛入那間點著鵝黃色燈暈的 雅致房間裡遊玩。
風一溜進去,便清清冷冷的敲打著一座由好幾片有深有淺 的紫色貝殼所組成的夢幻風鈴,它高高興興地不斷挑逗著害羞被動的風鈴,害得寂寞已久的風鈴緊張到錚綜地響個不停。
「起風了……」聽著深夜裡那道劃破靜寂的清脆聲音,蘇曜槐穿著睡袍躺在自己的床上,睜著雙眼,久久無法成眠。
索性起身打開桌邊的小型檯燈;蘇曜槐往抽屜裡摸索著那一本本堆積塵灰的泛黃相簿,他下意識的翻動相本看著冊子裡一張又一張的全家福照片,不禁歎了一口氣。
「風來的時候,你們也會乘風回來嗎?」他對著照片喃喃自語。
自從他的妹妹在多年前自殺身亡後,蘇曜槐的雙親因過度傷心而拖垮身體,就在他的事業漸漸發達的這幾年,父母卻相繼病逝離他而去。如今蘇家命脈僅存他一個人,讓他常常感歎著未能報答父母恩情的遺憾。
「真兒……」蘇曜槐從相簿中抽出一張俏麗人兒的玉照,接著才緩緩的回到床邊沿著床沿順勢躺下,隨手把棉被拉起蓋到腹部。此後,兩眼便無法移開似地將焦點定在照片女孩的身上。
照片中的人——蘇真兒,也就是蘇曜槐的親生妹妹,早在十年前便跳海身亡。家人們雖然常責怪年紀輕輕的她不懂珍惜生命,但其實最教他們斷腸的是——蘇真兒就這樣帶著寶貴生命跳進那無垠的大海裡,硬生生地把他們想見她屍體最後一面的機會都給抹煞掉。
「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是哥哥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蘇曜槐對著照片人兒如此承諾著。
看著蘇真兒天真無邪的笑容,蘇曜槐竟不自覺的看癡了。他禁錮已久的心終於逃出樊籠意欲放肆,惹得他全身感到燥熱,下半身開始難耐起來。
他左手持著照片,右手難以自制地伸進棉被裡安撫那燥熱的源頭,蘇曜槐緊閉雙眸,腰部跟著隱藏在棉被底下的修長手指一起有規律的移動著,更加引發一陣陣焦躁難耐的重喘聲。
全身燃燒的火熱越來越烈,蘇曜槐將手中照片丟至一旁,忘情地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而左手也探進睡袍裡撫弄著自己的胸膛緩慢的來回磨蹭著,右手則漸漸加快抽動速度……
「啊……」伴隨著越來越激烈的動作,房內開始迴盪著男性的粗吟聲,而那一聲聲飽含慾望的喘息正是從蘇曜槐口中傳出的……
倏地,蘇曜槐突然激動的低吼,右手在棉被裡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猛烈移動著……在一瞬間,他停止了所有動作,整個人彷彿被電流貫穿全身一般的僵直,嘴裡逸出了最後一聲充滿快感的低吟——
「喔……真兒,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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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濃的藥水味瀰漫著整個室內。
一名年逾八十的老嫗虛弱地躺在醫院的白色病床上,她側著頭眼睛半瞇地看著趴在床沿睡著的女孩,不禁又心疼又感動的扯動嘴角,老態的臉因此而勾出一道道皺紋,顯示出她歷盡人生許多風霜的歲月。
真是苦了這孩子呀!顏奶奶在心裡喟然。
從小,這女孩就因為父母親離異而變成沒有人要的孤兒。要不是她這個奶奶收留了她,還真不知她該何去何從呢!
「可是人總是會老,我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顏奶奶喃喃自語著,卻惹來胸口一陣莫名的疼痛,令她乾咳了兩聲。
趴在床邊不小心睡著的女孩被這咳嗽聲驚醒,她微微睜開雙眼,修長微卷的黝黑睫毛翕動著。她抬頭看看奶奶,微笑道:「奶奶,您醒啦?」
「語忻呀,你到底有沒有好的對象啦?」顏奶奶心裡擔心的就是這事,只要三不五時想起就會問她這麼一句。
「我……當然有呀!」聽到又是這個問題,顏語忻急忙坐直身子,眼神閃爍的笑著回答。
「你知道的,奶奶現在是個沒用的廢物,每天不但要洗腎,身上又有高血壓、心臟病和糖尿病這一大堆的老毛病,咳……」顏奶奶的語氣滄桑,一段話還沒講完整就咳個不停。她慈祥的摸著顏語忻的頭,搖首道:「我看我是撐不久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