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渴望著能逃離那個沒有溫暖的家,這想望強烈的竟然讓她在大學聯考當天,偷渡上這艘豪華客輪的首航,干下她人生中最驚天動地的「大事」。
元媛又吞下了一塊蛋糕,用力甩了甩自己早已昏沉沉的腦袋,現在,除了填飽肚子之外,她拒絕再煩惱任何事情。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有蛋糕吃時努力吃,莫待吃完餓肚子。」說得真好,元媛感慨的歎了口氣,突然心有所感。
前頭早已不知不覺的開了舞,元媛絲毫沒有發現,只忙著捧了一堆食物窩向角落,打算等填飽肚子後再來思考接下來的一連串問題。
才剛打定主意,元媛還來不及開始享用期待已久的火雞大餐,突然,一雙擦得晶亮的黑皮鞋,無聲無息地落入了她的視線範圍。
「小妹妹,能不能請你把船票和護照借我們查驗一下。」
一聲低沉但卻沒有溫度的嗓音響起,元媛還咬扯著火雞腿,只能讓視線隨著黑頭皮鞋沿著筆挺西裝褲往上移……最後停在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
「啊?」是他?那個叫差勁的男人?……
元媛的腦袋倏地空白一片,一聲驚呼讓原本還咬扯不斷的火雞腿突地掉落,砰地一聲,兩個人、四隻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它平躺在甲板上啜泣……
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但帶來的衝擊爆炸性話語就像炸彈一般,狠狠炸醒了元媛所有不願多想的噩夢。
「小妹妹,能不能請你把船票和護照交給我們查驗一下?」
等了好一會兒,眼前看起來一臉呆樣的女孩依舊愣愣地張大著嘴發呆,湯勁不悅的輕咳了聲,耐性開始受到考驗。
「啊?」不知是真呆還是假傻,元媛呆呆的望著他,半晌,還是只能發出這種無意義的單音。
「船票,護照。」湯勁的口氣又多添了幾許冷度,打從這女孩探頭探腦的出現在酒會上時,他就眼尖的發現到她了。
湯勁眼裡射出的銳利光芒不容忽視,雖然他臉上噙著微笑,但,那感覺不出熱度的冷笑,卻讓元媛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我……沒帶,放在房裡忘了帶。」偷偷的從左邊跨出了一小步,元媛心虛的打哈哈。
「是嗎?那請問小妹妹住在哪個房間,你的家人呢?」湯勁喑墨的眼瞳,不置可否的揚起一絲波動,臉上的寒氣也更深,一雙眼眸似是能看穿人心般的,緊盯著元媛心虛的頭顱。
她在說謊。
女孩似乎對這種事不大拿手,四處飄忽猶疑的眼神,早就洩漏她心虛的秘密。
「我……我是獨自出來旅行的,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女孩。」
元媛有些囁嚅,畢竟,要在那雙銳利眼眸的注視之下繼續扯謊,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十八歲?」眼前發育不良的邋遢小女孩有十八歲?
這驚訝,讓湯勁一時之間吞下了其他的疑惑,他審思的打量起眼前身份不明的可疑女孩,發現他這樣突兀的舉動已經引起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這並不是湯勁樂見的現象。
「不管如何,還是麻煩小妹妹先回房間拿護照和船票,這是每位乘客都需要的例行檢查。」
湯勁特意揚起聲調,強調「例行檢查」四字,即使跟前的女孩真的太過可疑,他還是選擇保留了事實真相。
畢竟,這可是維多利亞號的首航,更是他們翔鷹集團跨足遠洋客輪的第一步。
要是讓大家發現了女孩的可疑身份,不消說,一定會對他們翔鷹集團的安檢大打折扣,甚至造成旅客的恐慌。
身為總裁的他,自然是不會樂見於這樣的情形。
「請小姐帶路,協助我們的一些例行手續。」湯勁淡淡的扯起微笑,望著元媛略帶嬰兒胖的圓潤鵝蛋臉,笑意並未傳到眼裡。
「哦。」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男人眼裡的警告已經讓元媛清楚的認清真相,雖然她拖著腳步,卻依舊努力偷偷的尋找著逃溜的路徑。
「這船就這麼大,你想溜到哪去?」湯勁一眼就看穿了女孩的詭計,低沉的嗓音慵懶地、冷冷的在她身後響起。
「沒呀,我才沒有要逃跑的打算。」元媛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話聲還未落,她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拔腿就跑。
只是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元媛才跨出一步,衣領已經可憐的從後頭被一把緊緊揪住了。
壯志未酬身先死,這是元媛心底惟一的哀歎。
「別奢想會有什麼機會讓你逃跑的。」湯勁哪會不清楚這小女孩昭然若揭的心思,他優雅的長臂一伸,毫不費力地揪住她運動上衣的帽子,將她拉往船尾的甲板走去,反正,現在大家幾乎全都聚集在船首的露天大廳裡。
「放開我,我要叫了。」小小身軀幾乎是被騰空撈起,元媛手腳並用的晃動掙扎著,無奈,還是沒有太大的效果。
「把護照和船票交出來,只要你拿得出來,隨便你怎麼叫都行。」湯勁將她丟在甲板上,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冷然的臉上,有著不輕易妥協的剛毅線條。
「只不過是護照和船票而已,別這麼粗魯呀。」揉揉自己摔成重傷的小屁屁,元媛抬起了可憐兮兮的眼眸,清麗的臉蛋上有著滿滿的委屈。
「只不過?好呀,那就把護照和船票拿出來。只要你拿得出來,你所有委屈,翔鷹集團一定會負上所有責任……不過,要是拿不出來,我們就一切公事公辦,請警察來處理。」
湯勁霸氣的口吻有著胸有成竹的猜測,光看她一臉偷偷摸摸的慌張模樣,他幾乎可以斷定她一定是偷渡上船的。
他斜睨著她,擺明了等著看好戲。
「我……」面對男人的強勢,元媛再怎麼裝傻,也只能無言。
她低低的歎了口氣,算是默認。
「承認了嗎?」湯勁勝利地嗓音在元媛的頭頂響起。
元媛眨起眨星眸,不敢想像自己的後果,只能低著頭猛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