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輕快皮鞋聲響起的,是一陣像開朗大男孩般的男中音,程亦凡隨性的扯開了胸前的領帶,看著元媛的眼神中滿是溫柔。
「還好。今天我們藍天的獅子心號首航,大家都辛苦了。」
元媛不用抬頭也清楚來者的身份,淺淺的揚起嘴角,不知該不該感激亦凡的貼心,竟讓她如此清晰完整的回憶起七年前改變一切的那天。
那個惟一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一天。
歎了聲氣,元媛強迫自己抬頭望向眼前正晾著一臉微笑的老友,將所有情緒全藏進了心底,手上的照片更是第一時間就被她揣入懷裡。
一切都隱藏得妥妥當當,就如同這七年來的每一刻。
「如果,我們獅子號能夠首航成功,你的功勞一定首推第一。要不是你,我想我是不可能堅持到現在的。」程亦兒蹺著腳,跳上子元媛身旁的另一把躺椅,張著一臉大大的笑容對著她,個性似乎真如聲音一般的開朗。
「夠了,這些噁心的話,等到藍天真的成功那一天再說也不遲。」臉上的笑紋又加深了一些,元媛點了點頭,似乎早習慣他充滿陽光的笑容。
「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攏順一頭俏麗的中長髮,元媛拉挺了自己一身的粉綠套裝,淺淺笑容依舊掛在淡施脂粉的臉上,舉手投足間皆是二十五歲女人特有的成熟嫵媚,早跳脫了記憶中那十八歲的小女孩模樣。
「想找你研究一下待會兒開幕酒會的事宜,還有,你真的這麼急著晚上就要先下船回去嗎?」
程亦凡的口氣中有上不住的惋惜,本來,還想趁著這趟到東京的時候,順便帶元媛四處逛逛,沒想到她竟然直嚷著會暈船,說什麼要在第一站石垣島就一定要先下船,要不然再繼續待在船上,一定會吐得七葷八素、花容失色、風雲為之色變之類,恐怖至極的話語。
無奈,程亦幾隻好打消了美夢,只是卻依舊滿心的惋惜。
「開幕酒會還需要討論什麼?」依舊微微笑著,元媛選擇直接忽略他另一個疑惑。
在船上待太久對她來說,是一個酷刑,尤其是現在,船上熟悉的一切全都會勾起她的無限回憶。
暈船,只是一個借口,既然已經有了借口,元媛更不想再多解釋什麼。
「我們不是已經聘請了主持人,你根本戶需要背一下五分鐘的講稿,然後帥氣的朝大家點個頭、露出你最自豪的微笑,順便拿起剪刀剪個彩……就這麼簡單呀,還需要討論什麼?而且,憑我們藍天大總裁這麼優的條件,隨便扯個嘴角一定就能輕易的勾去現場無數的少女心,你還需要擔心什麼?」
元媛打趣的笑著,雖然她睜著大眼望著亦凡,但被太陽曬得昏昏的腦袋瓜裡,卻莫名的閃出另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
好煩,元媛下意識的甩了甩頭,怎麼一直想起他?
『你忘記除了剪綵之外,我還有另一項要務嗎?」。程亦凡的口氣有些無奈,如果事情真這麼簡單就好了,問題是,還有另一個讓他痛苦萬分的麻煩。
「跳開場舞。」
沒,元媛沒忘,看著他現在糾結成一團的鹵蛋臉,她打趣的笑著。
她沒忘記這相交近七年的老友兼上司,有另一個響噹噹的稱號——舞林一條蟲。
沒否認自己安排他跳開場舞,是為了讓笑果加分,純粹為了娛樂遊客。反正,丟臉的不是她,為了公司的營運,身為老闆的他只好多擔待些。
「沒錯,你明知道我最不會跳舞了,還安排什麼藍天總裁跳開場舞?簡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程亦凡忘不了當初看見流程表時鐵青的臉色,跳開場舞?根本就是被惡魔元媛給陷害了。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更何況,主辦人跳開場舞是理所當然的,而且舞伴搭檔最好邀程伯母,這樣,還可以製造些孝順的假象,多博取一些婆婆伯伯們的喜愛。」
元媛思緒跳得飛快,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更讓人無法拒絕。
她是有居心的,畢竟,看母子檔摘笑怎麼都遠比一個人來的有趣,更何況找程伯母當擋箭牌,這樣珀;凡才不會想找她陪著去丟臉。
「唉……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們母子倆……」都是兩尾蟲呀,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吧,我會教你的。」相交七年,元媛倒也沒真想讓亦凡鬧太大的笑話,她站起身優雅的舒展了下筋骨,突然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對了,你真打算把亞太貿易那件案子交給我負責?」她打趣的笑容散去,臉上掛著的,全是認真的神情。
亞太貿易的案子是樁利潤幾千萬的生意,楊董事長是程伯父生前的摯友,為了支持他們藍天航運,特地下了指示,要將新年度的貨物運輸全交給藍天負責,一年利潤上千萬。
但是,藍天在航運業只是初出茅廬的新秀公司,以現下公司的實際狀況看來,短時間內實在沒有辦法負荷這麼大的需要量,所以,他們現在公開招標,徵求所有願意合作的航運業者,對方出船,他們負責接單,各取所需。
而現在這影響深遠的案子,亦凡竟打算讓她全權負責?
「當然交給你負責,我只信得過你呀。」程亦凡真誠的笑容裡,包含著全然的信任和柔情,強烈的讓元媛承受不起。
「可是……」元媛的壓力更大了,她當然清楚亦凡的心意和信任,但是、但是……這次有意合作的公司裡有「他」呀!
先不論自己是否已經準備好再和那男人見面,但是,當她看見翔鷹集團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有意合作的廠商名單中時,那心頭的矛盾和震撼,元媛就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出公正的判斷。
即使,當初毅然跳人航運業的同時,元媛便知道一定有再見到「他」的時刻。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快的沒辦法讓她有足夠的心理建設。